次日,蘇正則坐在正廳,許令姜走來,伸手接過手爐,聽著蘇正則的囑咐,過了許久離開蘭園。
許令姜站在穆府后院,隨著侍女來到穆夫人的房間。
那日場面混亂,不曾認真看過此處。
屋子的陳設(shè)是非常美致的,單看墻上的點綴便知曉。西墻上掛著四幅大錦屏,上面是涼州祁山的輪廓,邊沿上也繡著密密麻麻的飛蟲,遠遠看著很是精美。東墻上掛著一幅好字,落筆的名字很是熟悉,但又想不起來。
鏡臺對面的墻上有一扇軒窗可以看院內(nèi)的景致,她走了過去,看向窗外的竹林。
白蓮輕輕走過來,引著許令姜走進內(nèi)屋。穆夫人的臉更蒼白,倚靠在榻邊朝許令姜招手。
許令姜淡笑,大步走了過去。她坐在榻邊,握著穆夫人的手,悄無聲息地探了脈。
“夫人的手有些冷,青蓮將我才得來的暖玉拿來。”
“許丫頭,你……”
“夫人拿著吧,來時我聽穆大人得了稀奇玩意,很是好奇,這下有由頭搶過來了。”許令姜將暖玉塞到穆夫人手里,臉上帶著笑容,“到時辰了,夫人快歇歇吧。”
穆夫人低頭笑了笑,摸著手中的暖玉,看著許令姜走出去,“白蓮,你去把我女兒抱來,她的小手也冷,這暖玉給她暖暖。”
白蓮看著躺好的穆夫人,小心地接過暖玉,掩下酸澀,道:“二姑娘才睡下,等她醒來便會過來,夫人睡吧,我去熬藥。”
穆夫人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白蓮輕聲走出,朝著青蓮點頭,二人一同走向庭院。
半綠半黃的斷竹下,聽著隱隱若若的響潭之聲,享了半日的閑適恬靜。
穆英走來,坐在對面。
許令姜酌酒一杯,推向穆英手邊。她看著穆英的做派,忍不住笑出聲。
穆英輕輕放下,從懷中掏出書冊,翻開一頁,低頭不語。
“穆大人,可聽過一句話?”
穆英抬眼,看向她。
“彌天大罪,當不得一個悔字。”
穆英一笑。
“因果循環(huán),不過如此。”許令姜看向他,聲音清冷卻帶著悲傷。
穆英看向許令姜,淡淡道:“令姜,送你一句話。天下事無所不為,天下人力有所盡。”
許令姜的目光忽而垂下來,心中被酸澀填滿。她望著走遠的挺拔的背影,無意識地握緊雙手。
“青蓮,立志報國的少年才華橫溢,惹人妒忌,遭人毒手,差一點家破人亡,不,是已經(jīng),他被陷害困在牢里,好不容易才出來卻得知母親、孩子們皆因無錢治病而死,妻子也被族人驅(qū)趕,何等悲涼?丞相的出手果然不凡,一下子得到了這樣的人才,為什么偏偏是丞相呢?”
青蓮道:“丞相年少也是胸懷大志的,只是變了,人都會變的。”
許令姜仰頭喝下一口酒。
又一日,許令姜熟門熟路地來到穆府,未踏入屋內(nèi)便聽見陸夫人與蔡夫人的聲音,她搖了搖頭,走了進來。
屋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
許令姜走到榻邊坐下,看著一旁的蔡夫人,低頭淡笑。
窗外的風在響,屋內(nèi)的人在說。
“許姑娘當真厲害,周遭的村子都在夸贊王爺與你,深得民心。若是家中老爺有你們一分能力,我也不必在外奔波勞碌。”
“蔡夫人的娘家在西祁城是有名的商戶,看來是熟諳經(jīng)商之道的,我在京城與南陽有幾間鋪子,只有小賺,不知夫人娘家是如何在短短幾年內(nèi)從幾間鋪子賺到如此家產(chǎn)的,或者說是在幫什么人做事才有這般家產(chǎn)的?”
許令姜抬眼望向蔡夫人,眼里沒有半點溫度,像是在看將死之人。她輕輕拍了下穆夫人的手,看著穆夫人擔憂的眼神,一下子怔住。
幾年前,她得了風寒,臥床不起,皇后從皇宮出來照看她,也是這樣的眼神。她掩下傷意,淡淡一笑。
蔡夫人拿起手帕掩面,目光垂下,不敢抬頭看向許令姜,輕輕咳了幾聲,“許姑娘說笑了,我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再說你有王爺,不需要在外奔波,想來會一生富貴榮華。”
“是嗎?蔡夫人以為我只是隨口一問嗎?長史這么本分的人怎會有你這么的妻子,我實在痛心。王爺此刻應該在牢里審問你的父兄,這錢來得不干不凈,要查查才能放心。還有人狀告夫人娘家殺人滅口,不知真假。”
陸夫人聞言一愣,看向許令姜,又震驚地看向摔倒在地上的蔡夫人。
許令姜緩緩走向蔡夫人,蹲了下來,看著她逃避的眼睛,靠近她的耳邊,壓低聲音緩緩說出。
“蔡長史不過是在京城科考時與丞相有幾面之交。你娘家可真會搭線,靠上丞相幫他辦事,搶奪農(nóng)戶的幾分地,還將那些狀告的百姓殺了,當真好本事。可惜丞相遠在京城救不了你們。”
蔡夫人顫抖著,不敢說一句話。
“令姜,你若有公事便去辦吧。”
許令姜道:“穆姨,本是來看你的,不成想蔡夫人在此處,我將她帶給王爺便回來,你與陸夫人先聊著。”說罷看向青蓮,轉(zhuǎn)身離去。
陸夫人看著遠走的幾人,走到榻邊,拉著穆夫人的手。
“澄兒,這蔡夫人娘家竟然與王爺查的案子有關(guān),這可是犯了大忌。你說他們是不是在京城有人才敢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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