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沒手機(jī)中午飯都無法解決，必須要拿回來。最后一節(jié)課鈴一響，林野追著屈元的腳步前后腳進(jìn)了辦公室。

他不是沒被老師沒收過手機(jī)，有時三天買部新的，用他的話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哪怕到手還沒過七天無理由退貨在他眼裏也是舊的了。

現(xiàn)在舊的去了也沒新的來，這手機(jī)必須得要回來。

屈元沒收了林野手機(jī)回到辦公室給李尋打過去電話。

“老鐵，你是怎么知道的？班裏那幫帶手機(jī)的兔崽子鼻子比狗還靈，突擊搜了幾次一無所獲。”

“因?yàn)槲医o你發(fā)信息的時候，他正給我發(fā)信息。”李尋說。

屈元沒聽出這裏面的門道，豎起大拇指說：“我就說你不來當(dāng)老師太可惜了。”

“別。”李尋說，“這餅?zāi)阕约憾汲燥柫耍€畫？”

屈元嘿嘿笑了兩聲，有些唏噓：“我都舍不得用這么好的手機(jī)，一萬多塊，抵我一個月工資了。”

他想到了什么，又說：“不對，阿尋，照你的性格你怎么會跟林野勾搭上，還舉報他。”

“幫你鞭策黑馬呀。”李尋語氣一點(diǎn)波瀾都沒有。

“啊？真的？”屈元不相信，李尋什么性格他清楚的很，向來有事也別煩我的姿態(tài)，讀書那會兒，他問他怎么把成績趕上去的，他只給他說了兩字，刷題。問多了他就讓自己閉嘴，不然揍他。“不能吧。”

“愛信不信。”李尋說，“那小子手機(jī)他問你要也別給他。”

“這個放心，我沒收的手機(jī)就沒有這么輕松拿回去的道理。”屈元說。

“不，他手機(jī)你給我。”李尋說。

“給你？”屈元不明白了，“林野的手機(jī)？他……”

“是呀。”李尋打斷他，“你還想不想要黑馬了？”

“想。”屈元說。

“那行。掛了。”

屈元掛斷電話坐到辦公桌前，余光裏就見林野進(jìn)了辦公室，他慢條斯理端起茶杯用蓋子撇了撇沒什么葉末的茶水，抿了口裝作不知林野來做什么，問：“找老師有事？”

林野從前可沒在老師面前低聲下氣過，就算全班只他一個沒及格他都是以一種這不是我的問題，是你沒教好的態(tài)度，橫眉冷對老師的苦口婆，如今他放下他高傲的姿態(tài)一副知錯就改的模樣。生活壓彎了他鋼鐵一般的脊梁，要為五斗米折斷腰。他低聲說：“老師，我保證明天不帶手機(jī)來學(xué)校，你就當(dāng)我第一次犯，手機(jī)還我行嗎？”

屈元裝作為難的樣子，說：“全班五十多個人，要像你這樣服個軟就把手機(jī)給你，老師還怎么帶這個班。”

一聽這話是沒想給的意思，林野知錯就改的假面孔立刻恢覆原樣，他冷冷道：“沒有手機(jī)我沒錢吃飯。”

平時屈元若想進(jìn)教室，班裏那幾個機(jī)靈鬼在他踏出辦公室那刻就通知了班裏，這次卻像遲鈍到等他沒收了林野手機(jī)才一副哎呀，老師怎么來了的表情。他看著眼前這個來班級二十多天卻始終游離在班級之外的清秀少年，語重心長道：“手機(jī)現(xiàn)在不是你們這個階段的人玩的，太依賴手機(jī)是不行的，這樣吧，你把你家長的電話給我，我跟他們聊聊讓他們給你現(xiàn)金，手機(jī)呢暫時讓老師保管或者叫家長過來寫份保證書，保證以后不能給你手機(jī)。”

說到家長林野表情驟然一變，連帶著語氣都有些冷：“我沒家長。”

屈元表情微微一怔，說：“我不知道你在高三這個節(jié)骨眼上轉(zhuǎn)校是跟父母發(fā)生什么分歧，我看你平時挺乖的，父母有時候是無法理解你們心情和事情，但也不能置氣，溝通第一。”

林野只是來拿個手機(jī)哪裏聽得屈元叨叨說一大堆，本來煩的要死，看屈元一副知心哥哥的架勢，他擰著眉把心頭那股煩躁勁兒壓下去，說：“老師，能借我五百塊錢嗎？”

“啊？”準(zhǔn)備好好開解一番的屈元楞了楞，“要錢做什么？”

“吃飯。”林野面無表情地說，“家長不在身邊，我要錢先解決中午飯。”

“哦。”屈元從辦公桌上拿了公文包，從錢包裏把紅鈔全拿出來，遞給林野，“老師沒那么多，這個你先用著。你中午要吃這么多錢？要節(jié)約，不要如此鋪張浪費(fèi)。 ”

林野接過三百塊錢，只感覺耳朵周圍飛著只蜜蜂，嗡嗡嗡的，連謝謝都忘了說，跟被狗追似的出了辦公室。

學(xué)校附近的餐館看著都是那種吃一口若不搶救及時會要命的既視感，林野寧愿餓暈過去也不會踏進(jìn)去，拿著借來的三百塊出了校門，朝那幾家門口擠著一堆學(xué)生的店鋪看了眼，打算去隔壁李爺爺?shù)暄Y買桶泡面先解決一下。

胖墩蹲在店門口放著的塑料盆前，受傷的手包著厚厚的紗布垂在身側(cè)，另只手在盆裏劃水。

林野遲疑幾秒，他還沒想好怎么面對人家，畢竟小胖子的手是自己夾的。

胖墩眼尖一眼就瞧見林野，眼睛閃過亮光，頓時水也不劃了，邁著兩條小短腿向他跑來。

“哥哥……”胖墩走到林野面前，把受傷的手舉著，“哥哥，吃飯。”

林野垂眸盯著胖墩的手，蹲下身扯了扯他卷起的衣服，遮住他的肚皮：“手還疼不疼？”

胖墩看著他搖頭說：“不疼了，不碰……不疼。”

林野生出一股內(nèi)疚，從書包裏拿了紙巾給胖墩擦手，帶著他往店裏走。

店裏李爺爺坐在收銀臺前戴著老花鏡看電視劇，見林野進(jìn)來，放下手機(jī)笑道：“放學(xué)了呀，走，回去吃飯。”

“我……不……”隔壁爺爺奶奶的熱情讓林野有些不好意思，“太麻煩了。”

“沒什么麻煩不麻煩的，你外婆不在家，這段時間就上我家吃去。”李爺爺邊說邊拿了鑰匙往門口走，“就你幫爺爺一個忙，中午不把你帶回去，爺爺?shù)冒ちR咯。”

“哥哥，吃飯。”胖墩仰頭拉著林野衣角，輕輕晃了晃。

“走走走。”李爺爺站在門口催促道，“回家吃飯去。”

胖墩朝林野伸出手，叫了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