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挑挑眉，領著他去洗手。
李奶奶一直熱情的態度讓林野多少有點不自在，每次吃完飯放下碗筷他都有點不知所措，他覺得自己吃完就走的行為不太禮貌，但坐著等所有人吃完收拾桌子他又覺得不自在，這也是他一開始不想來吃飯的原因。
“小野，等下麻煩你收拾一下碗筷。”李奶奶一反常態，主動讓林野收拾，多少讓他有點意外。
“好。”林野扒拉著米飯，點頭答應。
林野對家務多少做過點，以前去他奶奶家經常幫著洗碗擦桌，做起來并不是那種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款，什么都不懂，只是他這個人事兒多，洗次碗得用半噸水，他奶奶節約慣了，每每心疼不已，也就沒讓他再洗。
“小野，你把碗放水槽就好。”李奶奶拿著塊毛巾從一個房間走出來說。
林野剛從廚房臺面上找到一包去油濕紙把桌子擦干凈，準備去洗碗，被叫住。
“我會洗碗。”
“不是這個意思。”李奶奶楞了楞說，“過來幫我把柜子移一下。”
“哦，好。”林野看了眼手上的油漬，“我先洗手。”
林野把書桌挪到墻邊，看了看手上，并沒有灰塵，平時打掃的很仔細。除了在圖書館，林野第一次在一個人家裏看到整扇墻的書，整齊碼在有玻璃門的柜子裏。不過也不奇怪，聽外婆說李爺爺夫妻倆都是老師。
“你看這間屋子怎么樣？”李奶奶把椅子挪到書桌前，笑著問林野。
“挺好的。”
“那就好。”李奶奶說，“房間小了點，你將就著住，別嫌棄。這屋裏不曬，夏天涼快。”
林野楞了楞，頓時不知該說什么，回來之前還在糾結來不來，到家之后這事跟突然失憶了一樣，猝然聽到這間屋子以后歸屬于自己，糾結像碎了的鋼化玻璃滿地渣。
渣都沒有棱角，支撐不了他強大的自尊。
李奶奶單方面把事給他定下來，林野心裏并不覺得惱火，反倒松了口氣。
林野在心裏嘆了口氣，佩服自己學會了能屈能伸。
“這些書我能看嗎？”林野指著書柜，他成績不好，但喜歡買書，以前他的房間裏也有不少書，不過都沒怎么看過，就堆在那，心情不好打完沙包后躺在沙發上，隨手拿一本，隨意看兩眼，就扔到一邊。
他買書也很隨意，封面好看，買，文名喜歡，買，甚至因為喜歡某個作者的筆名，買了他一系列但沒翻過的書。這些書裏面沒有一本學習資料，老媽還為此事感到不滿。
他喜歡滿屋子書的氛圍感。可能是每次翻兩頁就能睡過去比打昏還要快。
“你隨便看。”李奶奶笑著說，“不過，左邊中間那層你不要拿，是你李尋舅舅的。都是些雜七雜八的，跟寶貝一樣，連我不敢碰。對你學習也沒什么用。”
林野笑笑點頭，往那瞟了眼，挺多的，是些什么類型看不清楚，不過書都挺舊的，有些邊緣磨損嚴重，碰一下感覺立馬碎成灰的那種。
“晚點等你李尋舅舅回來把床放進來，就可以啦。”李奶奶看了看房間，心滿意足轉身出門。
啥玩意兒？讓李尋給他搬床？那他寧愿睡地板。他立即隨著李奶奶的腳步追了出去。
“床在哪？我可以搬。”
李奶奶喝了口水，笑著說：“床有點重，你也快到上學時間了，等李尋回來搬，保證你放學后能睡。”
“沒事的，先搬床。”林野說。
見他堅持，李奶奶只好讓他去搬。
床拆了放在主臥外陽臺角落裏，用塑料膜遮的嚴實，上面落了一層灰。
“你讓開一點。”李奶奶捏著塑料膜一角，擺手示意他往臥室裏退。
只是拿著沒怎么用力，林野便看到灰塵在空中囂張地飛揚，他皺了皺眉，屏住呼吸，跨出一步拉著準備掀塑料膜的老人進了屋，然后把門關上。
“怎么了？”李奶奶嚇一跳，忙問，“出什么問題了？”
“有灰塵。”林野呼出一大口氣，“有口罩嗎？”
李奶奶笑了，說：“我當什么事呢，你站遠一點。”
剛才只是那么輕輕掀開一角，灰塵飛揚的就能讓人憋過氣去，全掀開那層塑料膜灰揚起跟濃霧差不多了吧。
“灰塵太大了。”林野攔住她，“奶奶你等我一下。”
他折回客廳，抽了張紙巾卷吧卷吧塞進鼻孔，進了臥室。
“奶奶，你去客廳，這裏我來。”
李奶奶看他這番模樣，樂了，但沒說什么，點頭退到一旁，看他開門進了陽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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