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穿串是件繁瑣且枯燥的事情。李尋向來果斷，如今腸子都悔青了，他就不應該聽屈元簡單的哀求幾句便心軟答應，看著面前一大臉盆腌好的雞翅，很想把屈元放進來一起腌了。
更想控控自己腦子的水。
他臉沈的能六月飛霜，汩汩冒冷氣。竹簽穿過雞肉帶動的小股氣流隱約透著股殺意。
屈元小心地瞅他一眼，試圖挽救一下當前局面。心裏醞釀半天，也沒醞釀出句有用的，只好識時務的閉上了嘴。
這種時候干活還是比較靠譜吧。
不說話果真做事效率如覆興號，很快一大臉盆見了底。
屈元放下最后一串雞翅，活動了下肩頸，說：“阿尋呀，辛苦了。”
李尋沒理他，回身端過另一盆肉，拿過竹簽打算繼續串，他怕自己停下來就不想動了。
屈元：“……”
他連忙攔下李尋，苦著臉說：“先讓我休息一下，實在搞不定了。”
李尋斜他一眼，在長達一個多小時的緘默后，終于開了金口。
“休息等著臭嗎？”
旁邊還有兩大盆腌好的牛肉，面上一層已經起了干皮，再晚點可以直接成牛肉干了。
屈元老師可以連續上課一整天，卻連續干不了三小時的活，典型的四肢退化選手。
“我還是去叫幾個同學過來幫忙吧。”
屈老師買東西的時候非常豪邁，完全不考慮處理這些東西所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在李尋第一次讓他叫兩學生過來，他不以為然地拍著胸脯拒絕了。自以為他倆能頂下全天。
他自己平時忙得吃飯恨不得往嘴裏倒，進廚房是五根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李尋雖然會下廚，也只是一雙手而已。
事實終于給這位講課威風八面的老師上了一課。
有些事不是考試刷題，只要你努力就能行的。
臨近中午，太陽毒辣，雖有樹蔭遮蔽，不至于曬成熱炭，四周撲騰而來的熱氣活像住在桑拿房裏。
“你們熱不熱？”屋子主人干活回來，打開房門，從屋裏拿了電扇，扯出插排，放到兩人面前。
風吹出來帶著熱氣，不過還是能稍微涼爽一下。
老太圍著這堆食物轉了一圈，用方言問：“你們為嘛要串起這些肉？不是炒著恰嗎？”
“燒烤。”屈元指著燒烤架，解釋道。
老太懂了，點頭問：“中午就要恰嗎？”
“是呀。”屈元說。
老太又點頭，沒說話，背著手往村裏頭走了。
不一會兒，老太從村裏頭出來，身后跟著三四位年齡相仿的。
二話不說，洗了手就開始幫忙洗菜，擇菜，學著他倆串簽子。
剛開始兩人還沒發覺，直到盆裏多出一雙常年勞作滄桑的手。
屈元扭頭一看，老太們分工明確，合作默契，比他倆一個小時的成果還要多。
“謝謝你們。”屈元實在不好意思，感激道。
老太們擺手表示小事情，不用這么客氣。
人多力量大，半個時后，該串的都串好了不用串的也串好了，甚至給茄子對半切開，上了簽子。
然后事了拂衣去，連讓他們再說聲謝謝也沒給。
東西都準備好了，剩下的就等猴兒們上岸。
李尋看了看時間，十一點了。
這個時候太陽最為毒辣，水田跟架在竈上的鍋沒區別，騰騰向上的水氣讓人呼吸不暢。
林野低頭用肩膀蹭掉臉頰上的汗水，胸前衣襟汗濕大片，暴露在外的皮膚隱隱作痛。
他直起酸疼的腰，往前一看，有些意外，他居然插了一大片水稻，雖然并不是那么好看。
實屬沒想到。
同時意外自己全程沒抱怨，連打退堂鼓的念頭也沒有。
一種叫成就感的東西從心頭升起，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他看了看四周。
剛下田時還著一股莫名的雖不甘也不愿的興奮勁兒，隨著太陽越來越毒辣，最鬧騰的那幾個猴兒都沒力氣鬧了，抓著秧苗被曬得半死不活的隔那么小會兒插一束。
有女生受不了這么毒辣的太陽，悄悄上岸坐在樹底在納涼，某些不自覺的男生有樣學樣，也想上去，結果被教導主任拿大喇叭給吼下去了。
“中午頂著大太陽打球怎么沒聽你說受不了了？”他說，“這點農活還沒你在操場跑一圈耗費的體力多吧。少偷懶，什么？口渴？這有水，有涼茶。”
那位身高體壯的男生頓時沒了臉，只好訕訕地再次下了田。
剛開始這些臨時工挺兵荒馬亂的，岸上恨不得能登天，田裏如三條腿的□□，不知怎么著地。好幾個下田還沒邁動腿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從裏到外濕了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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