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聲明一下,接下來我說的話,有不少是在伯爵出事后才調查到的東西。”艾肯瞄了好幾眼身側的冰球,舉起雙手保證道,“當初我建地下排水宮殿有兩個用處。第一,是安置那些不能見光的低級血族,也就是我的私人大本營。”
“第二,索弗朗城堡地下的那個空間,是用來堆放伯爵的藏品的。至于木乃伊需要食用的尸體,被我手下儲存在兩者互通長達十公裏的甬道內。”
“伯爵融合血脈的時候,我怕波及到我自己,所以站在索弗朗城堡的外圍。我雖然被純血種初擁,但我忙于賺錢,從來沒有淬煉過血脈,基本沒什么戰斗力。”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求生欲很強道,“這也是為什么剛才我只能挨揍的原因。”
“所以,請瑠歌小姐您想象一下——當時,手無縛雞之力的我站在城堡附近的樹上,使用血族的瞳術觀察內部情況。”
……
天色昏暗,遠處的云層劇烈翻卷著,像是風雨欲來的前兆。城堡花園內新安裝的電燈準時亮起了暖黃的燈光,這令心中總有些惴惴不安的艾肯松了一口氣。
晚風拂過,樹葉婆娑作響。微涼的風在草坪上帶過水一樣的波紋,掀起他頭發一角。
平地而視讓艾肯沒有把控全局的穩操勝券感。他仰頭,打量了一下頭頂粗壯的枝干,拍了拍掌心,呵了一口氣,隨后迅速握住樹干的凸起部分嘗試著攀爬了上去。
城堡空曠,伯爵早已遣散了所有的員工。廣袤的大地上,晨昏線交際處晦暗不明。半明半暗的光影交織中,唯有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在哼哧哼哧費力地爬樹。他爬樹的動作很快,像是以前這么爬過光禿禿的水管,一會兒便躍上了枝頭。
男人氣喘吁吁地伏趴在枝干上,喘了會兒氣,才又重新站起來。他褐色的眼眸閃過一絲血光,瞇著眼慢悠悠地靠在樹的主干邊,仿佛這樣能多增加點兒安全感似的。
“我站在樹上見證了全過程,一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是正常的,可是當伯爵融合了木乃伊體內一半能量的時候……意外發生了。他先前吸收的所有能量,都被木乃伊倒吸了回去,甚至……他自己的能量也被倒吸走了!”
……
扶著樹干的青年定了定心神,使用血瞳將視野放大。目光所及之處,先是由花園縮進到城堡的輪廓,再由整個輪廓聚焦到某個沒有拉上窗簾的房間內。
那是一間帶著壁爐的起居室,因為天氣并不寒冷,壁爐內沒有火焰。房間內端正地擺放著兩把椅子,鮮花瓷器等瑣碎物品都已經被移開。一個正襟危坐的男人正與一個裹著紗布繪著可怖假面的木乃伊微妙地四目相對。
男人先是極力克制著自己的狂喜,雙手微微顫抖著安撫那具不通人性的“尸體”,隨后輕咳了幾聲坐下。他閉上眼眸,將掌心對準了木乃伊隱約起伏的胸腔。
“我打拼商業,自詡黑白兩道什么場面沒有見過,但那個場面真的嚇到我了。”艾肯心有余悸道,“你們見過那個木乃伊,就應該知道它的模樣——整個裹著層層迭迭的紗布,頭那塊兒還被他們古埃及人用顏料畫了假臉。本來這個東西是死的就也算了……但是,操,那玩意兒就突然活過來了啊啊啊啊!”
“它活過來,就跟突然靈魂歸位了一樣,倒吸了伯爵所有的能量!這還不夠,能量吸到還剩最后一點兒,趁伯爵無力反抗的時候,那玩意兒把伯爵從頭到腳一點一點完整地吃了下去!”
“我日!”艾肯說到這裏抱著頭,身體蜷縮著,好似光回憶起來便異常痛苦,“你知道那場面特么多血腥嗎?!我當時我真的!我整個人嚇得就從樹上直接掉下去了!”
瑠歌不由自主地看向沈雁月,對方依舊沒什么表情,仿佛艾肯在賣力地表演獨角戲。眼前的場景略微滑稽——經歷過單方面虐打的爛尾樓內部,幾堵墻面被打出了一個大字人形,空蕩蕩地穿著風。
地面一片狼藉,承重柱倒塌了幾根,場面形同廢墟。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冷冰冰地站在那兒,他的身前,另一個男人灰頭土臉地抱頭嚎叫。
瑠歌這一想,便笑出了聲。她捂住嘴唇,迎著艾肯恍惚又難以置信的目光,連續擺著手,“你繼續,繼續說。”
“瑠歌小姐,你原本不是這樣的,你原來很尊重人的!”艾肯可憐巴巴地瞧著瑠歌,眼神稱得上是泫然欲泣了。
可惜他演技好,瑠歌演技也不差。兩個人的段數都不低,對方心裏有什么小心思簡直是一清二楚。這回換成瑠歌了——少女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面容,“我有嗎?你仔細看看,我現在是跟你平起平坐的。我都一屁股坐在地上了,你居然還說我不夠尊重你?”
那聲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控訴有多控訴。
艾肯“……”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好了好了。剛才說到哪兒了?對,我摔下了樹。我摔下了樹,發出了動靜,在落地的一剎那,就被一群不認識的純血血族圍住了。”
“如果你突然被一群不認識也打不過的人圍住了怎么辦?當然是饒命啊!我當時一口氣說了好多好話,說愿意拿出我的全部資產,只求他們能放我走。可是他們二話不說,立刻提起我,要拿我繼續去餵木乃伊。”
“然后么……”艾肯攤攤手,聳聳肩,“我就被吃掉啦。”
艾肯這幾句話說起來輕描淡寫,但只要設身處地地代入一下,便會從靈魂深處發出一種顫栗恐慌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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