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卿進(jìn)來夙興夜寐，本宮尤為顧恤。接近年底，還望諸位竭誠盡智，共勉之。”

“臣等遵旨——”

孟湜客又從宮外趕回來，正巧趕上朝參結(jié)束，白清揚跟幾個閣臣商量著事情。

他帶來一個好消息：耶祿億已經(jīng)在趕往草原的路上，不日就可抵達(dá)王帳。

也就是說，白清揚的計劃進(jìn)展得很順利，結(jié)束戰(zhàn)爭興許還用不到一個月。

白清揚高興極了，迫不及待地想把這個好消息帶給李子酬，于是在內(nèi)朝結(jié)束后她就立馬去了天樞宮。

“酬！”

白清揚呼喚著李子酬的名字，卻沒在正殿找著人。

“見過皇后娘娘?！笔潜R小穎領(lǐng)著一眾宮女正向她請安。

“小穎？你沒跟在女皇身邊嗎？”白清揚轉(zhuǎn)身問道。

“回娘娘，陛下有重要的事要做，不讓我們跟著?！?

“重要的事？她又去中書省找瑜親王了？”

“不，陛下去了御書房?！?

“在御書房？”白清揚低語道，“本宮去找她。”

“誒？等……”

李子酬說過不讓任何人靠近御書房的，盧小穎等人本想勸阻，卻見她們的皇后娘娘早就跑沒影了。

御書房裏沒有人，燃著的龍涎香發(fā)出一種甘甜的土質(zhì)香氣，硯臺裏的上等宮墨還泛著水潤的光澤，案上擺著只書寫了一半的長卷，因為長度太長，一端垂下案頭，落到席上。

書房的主人應(yīng)當(dāng)只是暫時離開，白清揚準(zhǔn)備坐下等人回來，本來沒想去偷看李子酬寫了什么，但沒想到只是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就讓白清揚的心情跌落谷底。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像是為了驗證一般，她緩緩走到書案面前，將那匹綾錦織品拿起。

正面用的是上好的蠶絲布，摸上去細(xì)膩而柔滑，是用于書寫皇帝圣旨的布料。

白清揚一字一句地看著，翻來覆去地讀過幾遍，柔軟的絹絲皺在她手裏，她由最初的難以置信轉(zhuǎn)變?yōu)榕鹬袩?

這是誰寫的？誰敢寫這樣大逆不道且荒誕至極的內(nèi)容？！

其實白清揚心裏清楚，有資格起草圣旨的人，除了那幾個中書舍人，就只有帝王本人，尤其這裏還是御書房，是皇帝專有的個人辦公場所。

可這……這怎么可能是李子酬寫出來的東西？她為什么要寫這個？！

白清揚腦海裏亂糟糟的，她想不出是為什么。

當(dāng)李子酬嘴裏念念有詞地走近書房時，抬眼看到的，就是背對著自己一動不動的白清揚。

“清揚？”對于出現(xiàn)在這裏的白清揚，李子酬感到很意外。

她只是稍稍離開一會兒，去處理了一下不小心沾染到手上的墨汁，沒想到她的皇后就闖進(jìn)了這裏。

聽到她的聲音，白清揚直了直身子，手上仍然捏著那卷圣諭初稿。她轉(zhuǎn)過身，一瞬不瞬地望著李子酬：“這個，是你寫的？”

李子酬看了眼她手上的東西，似乎是有些無可奈何：“被你看到了啊……本來是想寫完再給你看的。”

“給我看？”白清揚反問，她覺得十分可笑，“你寫這道禪誥是什么意思？你想在繼承者一列上寫上誰的名字？”

禪祚詔書上沒有寫明禪授的對象是誰，但那些用來標(biāo)榜政績的文字，那些用來夸耀才德的辭藻，荒謬又明確地把受禪人指向她，指向這個暫代監(jiān)國的攝政皇后。

白清揚沈聲的發(fā)問，讓李子酬楞了楞，她回答道：“我想把帝位傳給你?！?

白清揚壓抑著心頭怒火，她問：“為什么？”

“因為……你比我更適合當(dāng)這個國家，這個朝代的主人?！崩钭映暾f，“有我親筆撰寫的禪位詔書，再在冬至的祭祀典禮上為你授權(quán)，你就可以合法合規(guī)地繼承大盛?！?

白清揚怒極反笑：“呵，虧我還想著，為你準(zhǔn)備一個最盛大最隆重的祭天儀式，讓你成為最風(fēng)光最神氣的大盛女帝。

“周懷衿跟我說，你想讓他擁護我做新帝，我還不相信。

“我沒想到，你真的有這種打算?！?

李子酬皺眉，不能理解她為什么不樂意：“這不是小事，這是你命中註定的，要……”要改朝換代，帶領(lǐng)中原走向黃金時代。

“我從來就不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