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成對的結(jié)婚戒指，楊一山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浩浩今年五歲，但是媽媽要浩浩告訴叔叔，今年才四歲，是不是？”

小男孩使勁點著頭，“叔叔怎么知道？”

“今天也不是浩浩想跟著媽媽，是媽媽自己要帶浩浩來的，是不是？”

“恩。”小男孩又點點頭，“本來下午我要去畫畫的，可是媽媽說今天可以不用去！大人說，小朋友不可以說謊，可是你們卻總是說謊。不過我不會揭穿媽媽的，我最愛媽媽了。”他把玩著手上的兩個戒指，“叔叔怎么會有這個的？爹地每次看到我?guī)е@個都好生氣，可是媽媽說這只是紀念，叔叔，什么是紀念？……”

楊一山完全沒聽到浩浩在說什么，他只是呆呆地看著他，似乎一切都明白了，苗瓔珞突然邀他一起吃飯，突然帶著兒子一起出現(xiàn)，突然又有事離開，只是想讓他們兩人單獨相處，只是想讓自己的兒子與親生父親有機會在一起吃飯。“眼前的孩子是我的兒子！”他突然覺得有些眼眶濕潤，“他居然是我的兒子！”他第一次有了血肉至親的感覺，忽然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叔叔，你怎么了？”浩浩見他一動不動，用胖嘟嘟的小手抓著他的大手搖晃了幾下。楊一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激動地抱起小男孩，緊緊抱著他。

“叔叔，你弄痛我了！”小男孩掙扎著想擺脫他的懷抱。

“對不起，對不起！”他依然沒有放開他。八個月前，他應(yīng)該調(diào)查一下她這五年來的生活的，但是看著苗瓔珞與趙成理有說有笑，看著浩浩親熱地叫趙成理“爹地”，他什么都沒有做，只是遠遠看著他們，臆測著這五年的生活，沒想到事實卻不是這樣的！他又一次犯了五年前犯過的錯誤！如果當年在收到dna報告的那刻他沒有想著逃避，那么苗瓔珞就不會離開他；如果八個月前他沒有沈溺在她已經(jīng)結(jié)婚的痛苦中，那么他不會在此刻才知道他有一個兒子。

“浩浩，是媽媽告訴你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嗎？”他仔細端詳著兒子的小臉，看著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心中涌出無限的內(nèi)疚。

“恩，媽媽說等我長大了就可以去找爸爸，不過我知道她說的都是騙人的。”

“浩浩不想知道爸爸是什么樣的人嗎？”

“不想！”他回答的斬釘截鐵，“叔叔不可以在爹地和媽媽面前提到爸爸哦，他們會吵架的，然后媽媽就會好傷心。”

“爹地和媽媽經(jīng)常吵架嗎？”本來楊一山確實要移民去美國了，可是現(xiàn)在突然多了一個兒子，他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了，而且這么多年了，他也已經(jīng)無法確認苗瓔珞對自己的感情了，還有趙成理，畢竟現(xiàn)在這個兒子叫“趙哲浩”。

“不知道。”浩浩睜著大眼睛看著他，“叔叔到底要不要請我吃漢堡包？”他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

苗瓔珞看著一大一小兩人大包小包走向她，輕輕皺起了眉。

“媽媽，不是我要買了，是叔叔硬要買給我的！”小家伙很懂得察言觀色，馬上申訴，他也不明白這個叔叔為什么他看到什么就買什么，害他眼睛都不敢亂瞄。

“珞珞，我們談一下，就我們兩人！”楊一山看著眼前的女人，心情覆雜，生氣，高興，愧疚，無奈，后悔……他已經(jīng)無法分辨自己的感覺。

“明天再說吧。”苗瓔珞看著兒子，滿心愧疚，緩緩蹲下身，摟著他，“媽媽幫浩浩和叔叔拍張照片好不好？”她覺得是自己讓孩子沒有爸爸，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補償兒子。

“我再說一次，我們談一下，現(xiàn)在！”楊一山也蹲下身，看著苗瓔珞眼中的傷感，“她又想哭了，還是那么愛哭，一點都沒變！”他想伸手摸她的臉，告訴她別哭，可是動作在半空中停止了。

“你為什么兇媽媽？”浩浩看看兩個大人，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明明剛才這個叔叔還對著他笑，可是見到他媽媽之后好像很生氣，他急忙擋在母親面前，“任何人都不能欺負媽媽，我不會被你的禮物收買的！”

“浩浩，不許沒禮貌！”苗瓔珞喝止兒子，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逃避著楊一山的目光，她不知道他要和她談什么，只是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平靜地面對他。五年了，她以為他們永遠不會再見面，沒想到他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她一下子慌了。昨晚看著兒子無辜的臉龐，記起自己沒有母親的童年，覺得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讓兒子走著她以前的路，她想彌補，卻找不到方法。

“我已經(jīng)知道了。”楊一山說得很無奈，即使知道不應(yīng)該打擾她平靜的生活，但他很想盡一點父親的責(zé)任。

“你知道了？”苗瓔珞終于把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臉上，楞了幾秒鐘，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想怎么做？”

“我們需要好好溝通一下。”他很后悔，五年前的那天，如果他也能像今天這么堅持，那么他就有機會親眼看著兒子一天天長大。

楊一山不明白苗瓔珞為什么會選在家中和他談，他打量著屋子，房子不大，但很整潔，很溫馨，依然是她的風(fēng)格，乳白色的沙發(fā)，淺咖啡色的靠墊，格子桌布。浩浩很不情愿地被打發(fā)回了自己房間，苗瓔珞端了一杯水放在楊一山面前，然后遠遠地站在落地窗前。兩人誰也沒有開口，客廳中安靜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