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瓔珞同樣看著朱孝清,神情中帶著覆雜的情緒,五年沒見,她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當年那席談話后她以為她們再也不會見面了。
浩浩看看母親又順著母親的目光看看朱孝清,“總理奶奶好!”雖然不明白總理是什么,但他記起幼兒園老師說過她是很了不起的人,所以恭敬地鞠一個躬,睜著大眼睛看著她。
“浩浩,應該叫奶奶。”林嫣然見所有人都沈默,笑著摸了一下小男孩的臉蛋,“朱阿姨,你看浩浩多可愛!”回頭看看腳邊的小人,不自覺地又悲傷起來。
“你叫浩浩是嗎?”朱孝清彎著腰平視著自己的孫子,他記得很多年前楊一山也曾這樣看著她,只是那時的孩子眼中帶著憂傷,不同于現在單純的好奇與困惑。這幾個月,他們母子一直在為他想移民的事爭執,沒想到最后留住他的依然是苗瓔珞。她知道,作為母親她很失敗。
“恩!我以前叫趙哲浩,現在叫楊浩哲。媽媽說,以后這裏就是浩浩的家,總理奶奶也住在這裏嗎?”他一點都不怕生,聲音清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捂住嘴巴,含糊不清地說,“媽媽說不可以和陌生人說話。”
“沒關系,奶奶是爸爸的媽媽,不是陌生人。”苗瓔珞看著朱孝清,似乎想看清她的真實想法。
“哦,那舅媽也不是陌生人對嗎?”他打了一個哈欠,指著林嫣然,顯然對她很有好感。
“那我呢?舅舅也不是陌生人。”陳琰走過去,想摸摸他的臉,結果被避開了。
“你是壞人,和我搶媽媽的都是壞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浩浩又打了一哈欠,似乎很累,看看苗瓔珞,放開了她的手,走到楊一山面前,“抱!”居然是一句命令句。在他小小的腦袋瓜中知道,母親已經抱不動他了,看看眾人,權衡之下找到了最適合的人,也明白這個爸爸是真心疼他的,更加知道媽媽不會再偷偷掉眼淚了,只不過鑒于諸多經常和他搶媽媽的行為,所以“壞人”這頂帽子依然沒有摘掉。
即使知道浩浩只是因為長途跋涉太累才會要求他抱,雖然之前在他睡著的時候抱過他多次,但這是第一次他主動表示親昵,他有些激動地抱起兒子,“母親,珞珞和浩浩都累了,有什么改天再說吧!”小小的頭顱靠在他肩膀上,幾乎快睡著了。
“老師說,‘母親’是用在書本上的,我們應該叫‘媽媽’……”他慢慢閉上眼睛,就這樣睡著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浩浩發現自己的在一個陌生的房間中,微弱的燈光,從未見過的一切,咕咕叫的肚子讓他有點害怕,他想哭,可是又記得爹地說,男子漢不能總是掉淚眼。大著膽子開打門,走廊的燈光同樣很昏暗,一扇扇門都關著,循著燈光慢慢走著,忽然聽到了什么聲音,“……現在對我來說只有珞珞和浩浩最重要……”他知道,那是楊一山在說話,終于不再害怕了,伸手擰開房門。
“你把媽媽藏在哪裏了?”他跑過去,有些委屈地責問。
“媽媽沒有和你在一起嗎?”伸手摸摸他睡意惺忪的小臉,語氣不再冷漠,充滿了溫情。
“你就是浩浩?”楊品泰訝然地看著眼前的小孩,他回來的時候浩浩已經睡著了,這是他第一眼看到孫子。雖然眼睛和鼻子長得像苗瓔珞,但是輪廓與神情和小時候的楊一山的很像,他記得幾十年前兒子曾經用同樣的神色責問他,“爸爸,你為什么不喜歡我?”
浩浩終于註意到屋中還有其他人,他轉身靠在父親的膝蓋上,疑惑地看著頭發斑白的老人,“我是浩浩,你是誰?”
“我是你爺爺!”他有些激動。當年因為胡萍的失蹤,他對朱孝清充滿了恨意,所以什么都沒回答,只是揮開了兒子。當他意識到自己那么做太殘忍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兒子已經變得叛逆而冷漠,封閉了自己的內心。十多年前看到從紐約歸來的人,他知道自己早就徹底失去了他。他從沒想過,生活中還會有一個酷似兒子的小孩出現。
浩浩似乎還沒完全睡醒,他轉頭見楊一山點頭,盯著楊品泰看了幾眼,“那你就不是陌生人了。”他爬上父親的膝蓋,靠在他懷中。原來他的生活中只有苗瓔珞和趙成理,可是突然之間多出了這么多人,對一個剛過完四周歲生日的小孩來說難免有些惶恐,相比之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父親就變得可親許多了。
“讓爺爺抱抱你好嗎?”楊品泰看著他粉嫩的小臉,忽然記起似乎從來沒有抱過自己的兒子,從來不知道抱著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通的孩子是什么感覺。
浩浩搖搖頭,拽著父親的手臂,“我肚子好餓,還有媽媽在哪裏?”
“那你想先吃飯呢?還是先找媽媽?”楊一山抱起他,走出房間。
“恩?可不可以一邊找媽媽一邊吃飯?”孩子稚氣的回答消失在走廊中,楊品泰失神地看著兒子與孫子的背影。這五年,妻子去了中央,兒子搬出去住了,他一個人住在冷清的別墅,甚至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好不容易所有人都回來了,他還多了一個孫子,兒子卻告訴他,一切都是暫時的,找到幕后黑手后,他會帶著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搬出去住,甚至離開海城。這些年他在公事上幫他,并不是為了公司,只是為了找回他心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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