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3.
掛上電話,我其實沒有什么睡意。
在墻邊找到了我的大紙箱,這一大箱,是許永志對我的記憶,也是,我已被拋棄的證明。雖然,那并非許永志的本意。
那一大箱,共有九個資料夾。資料夾是活頁的形式,裏頭串著一個一個的透明資料袋,文件夾的封面上有編號,編號1的,是我們初相識的九月,一直到5月的現在。
我抽出編號九,五月的那個資料夾,那是所有資料夾裏最薄的,因為,許永志的五月,只過了五天。而資料夾裏面,也只有五個資料袋。
五月一號的資料袋裏面,只有兩張發票。
一張是我們那天一起去麥當勞吃早餐開的發票,許永志在上面畫了兩個笑臉。
另一張則是便利商店買了兩杯咖啡的紀錄,許永志在上面寫:「辛來計中探班,好幸福。」
──我這才知道,原來,所有的發票,許永志都會收集起來,不是因為他有在對獎,而是,他一直以這樣的方式,記錄著我們兩個的點點滴滴。
五月二號,裏面有好幾張張列印出來的對話紀錄。
我記得那天,我在家裏上網,他在計中,在bbs裏丟我水球,他說,他很愛我,舍不得放我一個人,不過快畢業了,事情很多,可能接下來幾天不一定能見到面。
翻了翻那幾張明明還甜蜜得令人艷羨的熱線紀錄,我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刺痛。將紙張塞回資料袋,我感覺自己幾乎不能呼吸。曾有過的甜蜜,原來在失去閱讀,會這么痛。
五月三號,是一張a4的白紙,上面,是許永志好看的筆跡,寫著:「今天沒辦法和辛見面,討厭的meeting似乎永遠也結束不了了。可愛的辛,今天不知道有沒有乖乖吃飯呢?」
五月四號,又是一張白紙,許永志寫著:「好忙好忙!剛剛和辛通過電話,好快樂丶好快樂。等論文發表完,我一定會好好陪我可愛的寶貝。」
五月五號,也是一張白紙,上面只有四個大字,和一個大大的驚嘆號。
「甘梅薯條!」
合上那本資料夾,我跪倒在地上,痛哭失聲。
明明,只是幾張白紙,兩張發票......
許永志丶許永志丶許永志丶許永志......我哭著丶喊著丶嚎叫著,可是,回應我的,只是斗室內的回音。
曾經,我以為會幸福的。曾經,他是否也以為會天長地久呢?為什么那么多人在銀行,那顆流彈偏偏射中了我心愛的人呢?
我差點要相信,你是我的幸福了。可是,我們的故事,卻殘忍地結束了......
※※※
我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原來,我竟哭著趴在地上睡著了,眼睛很腫丶很痛。到浴室洗了澡出來,卻再也沒有睡意了。
我沒有勇氣再去看其他的資料夾,打開電視,深夜有一堆重播的無聊節目。轉了轉,看到某臺正在播許永志很愛看的綜藝節目,我想到我們的初吻。
明明是無聊的百年爛梗,許永志總是會笑得嘴角抽搐。
關上電視,坐到書桌前,機械性地打開電腦,登入bbs,在幾個常上的版灌著沒有意義的水。
然后,我看到了上線通知。
★remeberus99 <<上站通知>> --我來啦!
我楞了一下,不知道這是一場夢,還是根本是我自己眼花。
用顫抖的手指,在鍵盤上操作著,黑底色的畫面上,出現了這樣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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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ways remeber, my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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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眼又眨眼,日期是現在,動態是也是閱讀文章。
不是眼花。那么,是我終于因為思念過度,瘋了嗎?
畫面的最下方,跳出綠底黃字和紫底白字。那是bbs裏的水球。
★remeberus99 辛。
我的眼淚掉了下來。我一定是還在睡覺,或是,我夢想中的時空穿越,終于發生了嗎?或是,對方真是許永志的鬼魂?
然而,無論如何,畫面底下的水球是真實的。至于,是瘋了,還是鬼魂,還是只是思念成災的夢境,都再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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