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送侍從手中接過馬鞭,蹬鞍上馬,調轉馬頭,天牢內隱約透出些許光亮,回眸道:“無妨,這里很安全,你派人多注意些就是,旬祁歡中箭,長天多少有些責任,她在這里,至少旬世沅不會想著找她麻煩,也好。”
方儀心情莫名有些沉重,忍不住問道:“您為何如何顧及長公主?”
谷梁忽地勒緊了韁繩,夜色黑得濃郁,繁星也掙脫不得這重重桎梏隱沒在暗中,她眸光涼薄,口氣卻分明有些苦澀,“你該知道的,再者她予祁歡有恩,朕不能忘恩負義。”
谷梁信出了天牢,一路向南,片刻未停歇,回了府上。守門人見到小公子回來有些詫異,他不是天色入了黑,若不回來便不再回了,今日怎地半夜跑回來?
明燈在前,谷梁信走的很快。
“如何?”剛跨入書房的門,谷梁淵便從房內大步流星走出來,烏黑的瞳仁中,暗淡了周圍一切,嚇得剛端上茶杯的谷梁信手中一個哆嗦,茶水灑在書桌上,水沒喝到,桌子喝了一大半。
他有些郁悶地將茶杯放下,翻了個白眼,望著眉心緊擰的大哥,他一臉平靜,不再嬉皮笑臉,“長天好似知道隔墻有耳,只給了我五個字,一是西北,而是穩住宸。據說當時袁子宸也在,你或許可以問問她。西北二字,大齊只有西南軍,沒有西北的軍隊,我猜測應該是西北方位的意思。”
“西北方?”谷梁淵始終眉頭緊鎖,凝望著無月的黑色蒼穹,眸中陰云沉沉,稍稍合眼,腦中出現大概的景象,語氣有些迷茫,“西北方……教習場內,箭靶在西邊,人應該背向東邊而站,箭應該呈直線往西射向箭靶,而旬祁歡在西北方中箭,箭就偏離了原來的方位,這不符合常理才是。”
“或許長天剛剛學會射箭,射偏了也不一定。”
“不對,”谷梁淵猛然睜眼,面色凝滯,沉下了眸色,語氣陰沉,“從后面三個字應該猜測出箭是袁子宸射出的,穩住宸,意思就是讓袁子宸稍安勿躁。如果是她射的,將門虎女,不該犯這種低級的錯誤,”他冷冷地看向自己的三弟,有些復雜的糾結,“三弟,如何能確信那支箭是長天她們射出的嗎?”
谷梁信同樣震驚,更深地凝視著兄長,怔道:“可是偌大的教習場上,只有長天一人在練習射箭,難不成還有第二人?”
理通思路,谷梁淵斂住了心神,眉眼凌厲,深黑雙眸之中生起淡淡冷意,“戰場上,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難道朝中不是嗎?只是眼下都是猜測,沒有證據。”
燭光幽幽,跳曳陸離。
谷梁淵脩地往外走去,身后的谷梁信一把拉住他,提醒道:“姑母不會信你的,別忘了長天是她女兒,旬祁歡也是,況且她對旬祁歡愧疚更深,你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她是不會信你的,你不要這般魯莽。”
谷梁淵拽回了自己的衣服,夜色下,朔風簌簌,衣角飛揚,他淡然回道:“我去一趟袁府去找袁子宸,你若無事做,夜探下長公主府看看能不尋到旬祁歡中箭的箭鏃,或是有跡可尋。”
谷梁信直接拒絕,“我不去,長公主府護衛如云,再說長公主自身武功就不弱,我進去了出不來怎么辦,為何我兩不換換,我去袁府,你去長公主府,反正你干慣了偷襲的事情。”
“你去袁府,兩句話不到你能與袁子宸打起來,驚動了他人,得不償失,再者韓莫言武功一流,你去了也討不到好。”
“那你不也是一樣?”
“不一樣,”谷梁淵冷冷挑唇,看著他,半帶威脅道:“我去講理,不是打架!再說你若去了,初二那日的事情我便不與你計較,別以為不回家,我就拿你沒辦法。”
谷梁信如秋后的黃花菜般焉了,凝眉,攤手,十分無奈道:“見色忘弟,找幾人在外面接應我,不然明日你就見不到我了。”
袁府,同樣燈火通明。
袁子宸戰戰兢兢地站在廊下,心比夜色還要沉上沉重些許,聽著庭院之中一曲蕭音,眸色一動,風過,一片青葉落在眼前,淡了夜色,濃了憂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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