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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路，兩人都是默默無語，出了書房所在的庭院后，白妡猛然頓住腳步，深深地看她一眼，定住了神，才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殿下最近一日有大半的時間在睡覺？”

“是啊，”許是方才被教訓過了，心有余悸，也不敢說太過的話，阿久只是委婉道：“應該是夜間睡不好，所以白日就困倦。”

夜間睡不好？若是這種說法，那為何天色未黑就睡著了，夜里到底是睡著了還是一夜無眠？斂下不解的神思，白妡淡然地跨出了云霄閣的大門。

四周依舊靜寂無息，庭院之中草葉青青，明媚春生，卻因著極靜無人之故而失去春之色。長天一襲素凈蝶衣，站在廊下，抬目而望，熟悉的雕欄玉砌，陌生的丹楹刻桷，一一回蕩在腦海里，夕陽下似是添就了些血色之態。

站了會兒，目光有些迷離，揉了揉太陽穴，一步步走回寢殿，看見了桌上未做完的素色寢衣，心底苦笑，阿久說是陛下衣服精致不易做，倒不如做件寢衣，貼身又簡單。可陸陸續續一個月了，都未完成。

又隨手擱置在一旁，聞及身后的腳步聲，不覺身后一寒，冷聲道：“晚膳不用送過來了，我先歇了，有事再進來找我，我這里無事，你也回去休息吧。”

青鸞眉心一顫，雙手置于腹前緊緊握起，神色淡淡，輕聲應了一聲，退出殿內。

夜幕漸漸升起，淡月雛形，掛在蒼穹邊際，春季多晴日，也是個一年的好兆頭。阿久近來無事，總會守著寢殿門口。因著無限期的禁足，宮人都懶得往長天跟前湊，只有她恰恰相反，以前怕極了長天，經過一個月的相處，反而覺得云霄閣這位殿下像極了民間大姐姐，沒有了約束隔閡，也喜歡有事無事跟著她。

坐在廊下的臺階上，托著腮幫子看著星星，半晌，就看見了青鸞手中照常送過來的安神茶，起身讓了位子予她，瞧著殿內燈火用亮了些許，神色有些發怔，又坐回了臺階上，可屁股還未坐在臺階上，就看到了夜色下的白妡。

心中不免奇怪，白日走了，現在為何又來了？她小心地迎上前，眼珠轉了轉，小心問道：“皇甫夫人，殿下已經歇下了，您有事嗎？”

“無事，”白妡依舊笑了笑，面色溫潤，又不陰不陽地道了一句，“你們陛下一月未進來，今日閑來無事，便進來看看，我怕她不認識路，所以給她帶路而已。”

阿久側身轉眸才看到了一身寒氣的谷梁，嚇得慌忙跪地叩首，不知所言。

“起來，進去看看，”谷梁悠之踱步上前，暗色的雙眸，讓人周身發冷。阿久忙不迭地爬不起，跟著谷梁一起走進去。

殿內，外間的燈光亮堂些許，愈往里走，視線愈發昏暗。長天已然醒了，靠在那里，發愣般地盯著一旁案幾上的安神茶，沉靜了須臾，才伸手端起，咽了咽咽喉，仰首闔眸飲下，可茶水入口不過一半，被人生生奪走，水嗆進了咽喉，伏在榻沿咳嗽了幾聲。

待緩過神來后，欲斥幾聲來人不懂規矩，可稍稍抬眸觸及明黃色的衣角時，便止住了到口的話，再看向幾步外，白妡站在那里。

凝目而下，擦去了唇角的茶水，頭沉沉地，努力撐著自己不再睡過去，淡淡的語氣：“陛下，您有事嗎？若無事我先休息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此時從長天口中說出，隱隱有些風雷涌動之態，可又觀她神色，無波無瀾，清靜萬分。谷梁瞧了她幾眼，又低眸盯著半盞安神茶，轉身去了外間。

白妡無暇顧及長天，也趨步跟了過去，接過谷梁的茶盞，放在鼻間聞了聞，長睫下似有盈盈燭光，稍縱即逝，搖首不確定道：“我不知道，或許您可以召個太醫來問問，粗略看上去，不過一盞在普通不過的安神茶，”看向谷梁，有些為難，“探脈應該可知，只有日間我試過了，她不愿意。”

“不愿意？朕在這里，由不得她不愿意，”說完便往里間走去，忽覺哪兒不妥，又轉身，見到殿內站立的宮人只有青鸞，眸色閃爍，朝外吩咐道：“去命方儀傳太醫過來。”

殿外明月依舊，更年不換，光彩耀人。

谷梁走近床榻，想著如何說服長天時，卻發現人早已睡著了，略微頓了頓，還是想著將人喚醒，可是白妡阻止了她，“她剛剛喝了茶，你喚不醒她的。”

谷梁讓開了榻前的位置，白妡伸手探上了脈搏，面色緩緩沉了下去，眸光幽沉地可怕，收回手后，仍舊一味地搖頭，“我不太確定，還是等太醫來后，聽聽他們怎么說，”可又看見帝王晦暗不明的神色，知她心中所想，不由寬說道：“不是什么非死不可解的□□，現在發現了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那是什么藥？”谷梁追問了一句。

白妡忍了忍，半晌不得語，冷意一點點侵蝕了人心，黯然道：“安神茶是陛下你命人送的，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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