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憐司的大腦整整空白了兩秒。
被藥物侵蝕的思緒一時間無法反應(yīng)。
窗外,炮火與硝煙彌漫。
墻內(nèi),一室寂靜,只剩下心跳笨拙而劇烈。
他或許是聽錯了。
月城憐司想,不該是現(xiàn)在。
持久的強制昏迷讓他的大腦成了一團漿糊,而太宰治卻在這時候……
下頜被托起,即使眼睫顫抖,但月城憐司不得不直面罪魁禍?zhǔn)椎镍S瞳。
繃帶粗糲的摩擦感,輕輕抹過臉頰。
月城憐司顫顫垂眸,雙唇微動,不知道說些什么。
只能狼狽地挪開視線。
他看到太宰治解下手上的繃帶,潔白的繃帶一點點染上他頰邊的臟污,一去不返。
沉默溫和而步步緊逼,表明了太宰治的態(tài)度。
月城憐司清楚地意識到,逃避無法解決問題。
他鼓足勇氣抬眸,卻差點迷失在太宰治微闔的眼里,碎波在對方眼里滌蕩,太宰治就像早就猜透他的回答,不自覺抿著唇,隱約透出一股子心慌意亂的感覺。
月城憐司鮮少見到太宰治如此懊惱的表情,他總是運籌帷幄,站在別人無法企及的高度冷眼俯視。
但對方此刻的猶豫不決又是如此真切,垂下的長睫透出陰影,裝模作樣掩飾,卻怎么都無法混淆一絲手足無措。
“抱、抱歉……”月城憐司下意識抬手,想撫平太宰治微蹙的眉。
余光卻瞄到自己的指尖,灰撲撲沾著不知道哪兒蹭的臟污。
他止住動作,指尖蜷起,試圖悄無聲息地收回手指。
手卻被太宰治捉住了。
太宰治一根根撫開月城憐司冰涼的手,低頭將左臉貼在他的掌心,毫不在乎指尖的灰塵弄臟了自己的臉。
掌心貼著太宰治柔軟的臉頰,些許余溫暈染,月城憐司感受到鈍鈍的暖意。
“只是試一試……”他聽到太宰治呢喃,也許是錯覺,他竟聽出一兩分挫敗。
太宰治卷翹的睫毛顫顫巍巍抬起,月城憐司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間帶起的微弱戰(zhàn)栗,氣息席卷自己冰涼的皮膚。
滾燙的熱意叫月城憐司驀地閉眼。
太響了,不管是槍聲還是心跳聲,鬧得發(fā)慌。
察覺到一絲松動,太宰治壓下眼底的一絲隱秘。
控制著若有若無的脆弱感,緩緩傾身,收斂起全部攻擊性,徒留無害。
他像是壓抑不住情緒,極緩極緩地抱住月城憐司,溫?zé)岬拇劫N著他的耳際,呼吸間泛起癢意。
“可以嗎——”
氣氛無言中升溫,月城憐司喉結(jié)微動,原本微弱抗拒抵著太宰治胸膛的指尖,不知何時,不自覺揪住了風(fēng)衣領(lǐng)口。
情誼帶著溫度,月城憐司像是被燙到,偏了偏頭。
許久,太宰治才聽到他極輕的兩個字——
“可以?!?
猛地抱住他,太宰治顧忌自己的力道,不情不愿地松了松。
黑暗中,懷中人看不見的地方,太宰治唇角勾起,眼底的笑意肆無忌憚傾瀉而出。
太宰治吻了吻月城憐司干澀的唇瓣,舌尖沿著干涸的唇紋,探入、舔舐唇間溢出的一兩絲鮮血。
鐵銹味充斥了太宰治的口腔,帶著甜意。
月城憐司被他的動作惹得喘不過氣,嘴上的刺痛不甚明顯,但太宰治眼中揉碎的星光熠熠,叫他挪不開眼。
天是暗的,頭是昏的。
太宰治晦澀的眼神如同繩索游離蜿蜒而上,他像是跌入蓄謀已久的陷阱,月城憐司無法思考。
胃里的灼燒感愈發(fā)地?zé)崃?,一路燒到大腦。
他試圖獨自站起來,身體卻沒打算聽從大腦的指示,該罷工罷工。
于是太宰治看到月城憐司剛站起來不過一秒,眼神渙散,接著徹底昏了過去。
趁著人大腦不清明的時候又哄又騙,有罪惡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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