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仙味樓一事之后,楚虹也收到了趙國那邊線人傳來的消息。那趙皇確實有突襲奪楚的意思,他們也是剛剛收到消息。但是這幾日趙國身體又突然好了,又有朝中大臣的勸說,攻打楚國的計劃已經(jīng)取消。說是取消倒不如說是延后,楚趙之間必有一戰(zhàn),那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天氣已經(jīng)有些涼意,特別是夜裏的時候,夜風(fēng)夾著微微濕氣拍打樹葉,待明日凝結(jié)成露珠。夜幕下的萬家燈火,溫潤的合家天倫,沒有人知道戰(zhàn)爭只與他們的生活一步之遙。一夜千夢,安穩(wěn)與戰(zhàn)亂不過一夕之間。
楚虹踱步御花園內(nèi),昏暗的燈光下,一切花草都朦朧不清,安靜的夜景顯得不真實。幾日前,趙易蕭的話還有耳邊響起。線人才知道的消息趙易蕭卻早就知道了。一個四處云游的無權(quán)無勢的王爺,竟然第一時間知道如此機(jī)密的事情!看看這趙國中趙皇身邊的大臣內(nèi),不可能沒有他的人。趙易蕭的勢力,定沒有他想的那么簡單!楚虹慢慢走著,太陽穴傳來隱隱的頭疼之感,讓他心情有些煩躁。突然看到前面的鯉魚池邊有一個黑色的身影,楚虹有上前。
“何人在此?”
那黑影轉(zhuǎn)過去,借著不甚明白的燈光,原來是了空。楚虹有些吃驚,在他想著中了空不像會這時候出現(xiàn)在這裏的人。不過算起來,自從了空進(jìn)宮那天起,也有好幾天了,這可是他在宮裏時間最久的一次,難道這次楚嘯天的病情真的那么嚴(yán)重?
了空看到他,微微彎腰行禮:“太子殿下。”
楚虹走近他,打量著,他身上只穿一件灰色的海清,看著倒像是睡不著起來走走的模樣。更深露重,他的肩頭已經(jīng)被濕了一塊。望向他身后不遠(yuǎn)出幾株柳樹,想必他是從那邊過來,不小心沾到了樹枝上的露水。
“原來是了空長老,怎么夜深不睡,有興致到御花園走走?”楚虹盯著他看,那深色的水漬顯得格外刺眼。
了空微微垂著頭,目光收斂在那睫毛的陰影裏,“只是走動走動罷了。”他雙手合什,手上戴著一串小小的黑色佛珠。由于夜色的掩蓋,無法看出那佛珠上是否有沒有什么刻紋。只有圓圓的珠粒一粒一粒緊緊挨著,隨著了空手的翻動閃著亮光。他想著這佛珠定是被他轉(zhuǎn)動無數(shù)次,才能有這般的光澤圓潤。腦子內(nèi)想想出桌案后面,轉(zhuǎn)動佛珠輕頌佛經(jīng)的了空模樣,仿佛他曾親眼看到過一般。莫名的,每次見到了空都會有的那股戲謔,也沒有再起。
鯉魚池中白日裏活潑的魚兒,此刻連一點響動也沒有,靜靜的水池唯有微微晃動的鱗鱗水光。
“怎么,都上哪去了?”楚虹輕聲說道,像自言自語,又像在詢問著。
了空抬眼看他,又看水中,知道他說的是這鯉魚池裏的魚兒。“夜深,魚也知疲倦。定是躲到暗住休息了。”
楚虹側(cè)過頭,看著他,認(rèn)真的問道:“這魚兒也知道疲倦嗎?你非魚又是如何得知?或許它們只是在水底偷望池邊之人,又或許它們只等待拋撒魚食,才嗡涌出現(xiàn)呢?”
了空略顯吃驚的看著他,看到楚虹如此認(rèn)真的模樣,倒是真像一個無知小兒在詢問大人,這魚兒為何會游泳,這鳥兒為何會飛翔一般。了空避開他的目光,微微低頭,“太子說得也是,貧僧不是魚確實不知道魚兒真實想法。”
楚虹看著他,突然兩頰一動,笑出聲來。也不說什么話,就低聲呵呵的笑著。晃動的水波放射著燈光,映在池邊的石頭上。那亮光一晃一晃,就像那石頭不是在水邊,倒像是在水裏一般。
偶爾路過遜夜的士兵,看到鯉魚池邊的兩人,一位是太子一位是得道長老,皆不是尋常人。腳步輕輕走過,快速離開,連多看一眼都不敢。在這樣的深夜裏,看到太子與高僧靜站一起,說不出的詭異,又說不出的莫名的和諧。迅夜的士兵一個激靈,腦子裏一下子就清醒,比那醒神的茶要有用得多。
“父皇的病,很嚴(yán)重?”
了空看著水面,隱隱可以看到天上的烏云。“陛下只是勞累憂慮過甚,只要放寬心,放下執(zhí)念,自然就好了。”
楚虹無神地勾起嘴角,“父皇放下執(zhí)念,那又是什么?了空長老深得父皇器重,定是有理由的。每每病起,便請長老進(jìn)宮,可是因為長老有什么佛家靈藥?”。一陣夜風(fēng)吹來,石龍口裏的蠟燭燈焰微微晃動,熄滅了只剩一絲裊裊青煙。光線減弱幾分,兩個人臉龐上的顏色暗了一些,像隔了一層青灰色的薄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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