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渽民哥是不是要挨訓了？”樸志晟從練習室離開之后還一步三回頭，馬克哥鮮少用那么嚴厲的語氣和他們說話，尤其是向來會在哥哥面前撒嬌賣乖的羅渽民。但他們都瞧得出羅渽民從不知哪里回來之后狀態直線下降，放著音樂都能恍神，他們都開始三四秒了羅渽民才反應過來。中途李東赫和李帝努推了他好幾次，他都沒反應，被李東赫弄煩了還黑著臉挪遠了些。

“他那樣怎么能不挨訓，馬克哥也是著急。”黃仁俊摸了摸志晟的頭，示意他不用擔心：“他應該是突然遇到了什么事，說清楚就好了。你渽民哥平時練習多努力啊。”

后頭話題一轉已經開始聊晚上吃什么了，李帝努和李東赫無聲地走在前面，李帝努想起什么似的，胳膊肘輕輕碰了碰被甩臉子正心氣不順的李東赫：“……渽民之前出去那次是不是去找夕檸了？”

“嗯。”李東赫懶得多說，快走了幾步與李帝努錯身。李帝努這才發現，李東赫一出門就奔著316的方向牽引著他們走去，這會兒已經堪堪到了走廊盡頭。李東赫推開門，有股說不上的心浮氣躁，門撞到墻壁又彈了回來，巨大聲響把樸志晟嚇了一跳：“楷燦哥你干嘛那么用力。”

練習室空蕩蕩的，一件物什也沒有，黃仁俊在門口探了個頭，說她不在那走吧，李東赫受一種奇妙牽引卻走上前四下查看了許久。完全就是一間沒使用過的空練習室，他也不懂為什么自己停留了這么長的時間，眉頭還不自覺鎖起來了。李帝努站在他身側：“怎么了？”

“沒什么。”李東赫摸了摸脖子，覺得自己精神太敏感了，任何羅渽民和裴夕檸捆綁在一起的事件都可以讓他風聲鶴唳：“那裴夕檸去哪了……算了，待會吃什么？”

“東赫哥，我想吃拉面，加蛋那種。”

“可是我不想回宿舍給你煮。”李東赫心平氣和地關上門，否決提案：“能點外賣解決的事情為什么要勞煩我們興師動眾回去一趟？”

“本來就是休息時間嘛……”樸志晟撇了撇嘴，委屈巴巴的模樣，卻小小聲地抗議：“而且外賣太貴了，那個，送到時間也要好久。本來我打算在咱們上一次休息的時候定的，結果馬克哥那么生氣，我又不敢去拿手機。”

“那去食堂啊。”

“食堂不好吃……”

李東赫轉過身無奈地看他，李帝努手搭在他肩膀上推著人走：“走吧走吧走吧我也想吃拉面了，你們宿舍還有泡菜吧？”

“應該有，在冰箱里。”李東赫閉眼替他回想了一下才開始發脾氣：“呀李帝努！我沒答應啊！”

黃仁俊常年活躍在搞李東赫第一線，立馬積極舉手：“能帶我一份做了嗎？”

“啊你們幾個哪天去學學做飯吧！就知道使喚我！真煩人！”

回宿舍的公交上，李東赫怎么想羅渽民的情緒怎么不對，他雖然情緒起伏一直比較大，倒從來不至于失態成這個樣子。他不是去看裴夕檸了嗎？那怎么還回了趟宿舍翻出來一頂帽子，再回來便面色不虞。公交車一個急剎車，樸志晟的頭砸在自己后背上，而他幾乎跌到李帝努懷里。李東赫站穩前多瞧了一眼，李帝努正在給羅渽民發消息，他就光明正大地看著，無非是問你現在怎么樣，晚飯要不要給你做一份云云，被李帝努發現了還理直氣壯：“我不給他做！”

“好吧，不做就不做。”

等上了三樓，黃仁俊去隔壁寢室拿什么東西，結果身上沒有鑰匙，李帝努就跟著去了。李東赫則一進門就發現，原本扔在客廳茶幾的黑色棒球帽無翼而飛，看來羅渽民確實是回過寢室的。他心下疑慮，但也沒想太多，放下包準備進廚房做飯，忽然聽樸志晟在那邊喊了一聲：“東赫哥，這是不是夕檸姐的手機？”

“啊？”李東赫沒反應過來，樸志晟就拿著一部手機跑過來：“在沙發上。”

他接過，反復端詳了幾下，屏保是裴夕檸和另一個參賽選手的自拍，手機殼也是熟悉的花紋。李東赫從兜里掏出自己手機，撥通裴夕檸電話，果然初雪的旋律悠悠響起，唯獨樸志晟和李東赫面面相覷。

李東赫把兩部手機往樸志晟懷里一塞，直奔臥室。

李帝努常年空著的床位上果然躺著一位少女，眼睛緊閉著，唯能看到長而卷的睫毛。她像是隨意往上一躺，被子也沒蓋，睡得并不安穩，眉頭緊蹙著。五官面容都是李東赫熟悉的裴夕檸，可她紅腫起來的面頰，和從唇邊細小裂口中沁出的血，讓李東赫大腦空白了幾秒，其中的含義卻不言而喻。

“裴夕檸，醒醒。”李東赫閉了閉眼，蹲下來輕輕晃她。裴夕檸幾乎馬上從睡夢中轉醒，還仿佛受到驚嚇般直直坐起來，看得出這一覺睡得十分淺。李東赫見到她過激的反應，已經皺起了眉，在看到裴夕檸下意識看向小腿并倒吸了一口冷氣時，語氣幾乎是很生硬了：“誰打的你？小腿怎么了？”

“啊？不是，剛剛睡麻了……”裴夕檸條件反射地摸了摸臉，想來那里依舊是很腫，心底不由得懊惱。李東赫卻不顧她慌張地“喂”了一聲，不由分說單膝跪下去挽她的褲腳。入目的是幾小時后逐漸浮現的青紫腫塊，和一道不淺的尖銳劃痕。他看了一會兒，又挽起另一只，那里只有幾處淤青，可在白皙膚色下襯得也格外可怖。

李東赫抿著嘴巴，裴夕檸看不清他神色，一時間也不知該坦白還是耗著，他又突然抬頭：“上過藥了？羅渽民知道？”

“東赫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