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殿,晏帝慣常處理朝政的地方,位于太極宮正中心偏右的位置,居高臨下,氣勢宏偉。
此刻數百名宮娥黃門皆被皇帝一聲令下趕到了殿外靜候,唯留那慈眉善目的紫衣大太監(jiān)隨身服侍。高聳巍峨的九重臺階下,影狩衛(wèi)督查使居燭塵單膝跪在冷硬的白寒玉地磚上,身形挺立如皚雪勁松,兩面龍飛鳳吟的墻壁上,熠熠生輝的明珠光暈在他刀鋒般肅穆沉靜的面孔上掀起陣陣無聲的漣漪。
晏帝翻了翻督查使遞交的結案陳冊,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
“據卿所說,此事還牽扯進了鎮(zhèn)國長公主?”
“……是。”
晏帝輕呵了一聲,對著旁邊的大太監(jiān)哂笑道:
“瞧瞧,這倒是奇了,朕的大姐姐也不知搭錯了哪根筋,偏偏要跟人家小郎君和小娘子過不去。”
紫衣太監(jiān)舔著那張彌勒臉賠笑道:
“恐是年紀漸長,長公主起了做媒的心思,見世子郎和花王娘子郎才女貌,便想著好意撮合。陛下何不賜婚,也是給長公主臉面。”
居燭塵聽得心頭一突,五根竹節(jié)般修長的手指攥了緊,又忽而松,心里竟是七上八下也不知為何。
晏帝卻搖了搖頭,難得嗟嘆道:
“阿姐哪里是有那種閑情逸致的后宅娘子,這位陸家女兒,霙娘上次見了便喜歡得緊,怕是多贊了幾句,惹得阿姐拿人家做了筏子。”
聽聞這番點評,大太監(jiān)立刻關上了嘴巴。
晏帝也無需一名內侍的接話,他從龍座上緩緩站起了身,孤寂冷僻的身影如鋒利的刀刃驅人遠離。自小侍奉他的大太監(jiān)知情識趣地后退了幾步,徒留孤家寡人般的帝王低聲在自己□□的世界中自言自語:
“親如姊妹也罷,水火不容也罷,這個天下,終究是朕說了才算!”
居燭塵略有些恍惚地回到了侯府。
他的記憶中,高高在上的晏帝永遠被凌人的煞氣所熏灼,仿佛結了冰一般的眼神中看不見絲毫溫情和慈悲。如今那縷帝王氣息恍若被溫柔的繞指抹平了所有焦灼,竟是從天庭謫落凡塵,操心起自家女眷的恩怨了。
后宮的女人永遠在斗斗斗,其間蘊藏的風險與機遇與朝堂之爭不相上下。他看著本該做壁上觀的皇帝編造出蹩腳的復仇戲碼,斬了兩個經年的女官,又賞下無數珠寶玉器牢牢堵住郡王府的嘴,接著又派遣身邊最為信重的大太監(jiān)去鎮(zhèn)國公主身邊傳了密話,至于那無辜卷入事件中心卻僥幸逃脫的小娘子……
沒有安撫,也沒有告誡,她的生活似乎回到了波瀾不驚的平靜中,只是隱約聽聞原本打算召見花王娘子進宮的明妃似乎另改了注意,再沒提過陸家只言片語。
如此,對她也是一種福氣。
“表哥,你回來了!我做了新鮮的栗子糕,正熱乎著,你快嘗嘗!”
“你讓開!是我先來的!表哥,今天姨媽給我做了新的石榴裙,你瞧瞧好看嗎?”
“表哥,你剛回府,要不要玉兒陪你手談一局放松放松?”
“呸!表哥那么累了,你還勞他費神!塵哥哥,讓蘭兒為你捏捏肩背,包管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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