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可是將東西忘在承明宮了？”見我轉身，桃花出聲詢問。

“帶我去李元嘉住的行館。”得抓緊時間，趁天黑減少人註意力去找他。

行了一段路程后，仍舊沒到目的地，這令我不得不感嘆荊南皇宮確實廣敞龐大。

“還沒到么？”盡管我的衣著打扮隨意，不若尋常帝姬那樣招搖，可一個未出嫁的女子前來柏梁宮眾國行館，這行為還是有些驚世駭俗了，上次為了英雄柴壯士實屬情難自禁。

我剛想問碧蓮這去越國行館的路該如何走，不料，一個轉角就見到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五帝姬，她兩側的婢女手提燈籠，紅光下襯得那張臉更為艷麗。

不曉得五帝姬跑來柏梁宮作甚，莫不是看上哪國皇子了吧？如果是真的，我表示對那人報以十二萬分的同情。轉身裝作沒看到顯然是不能了，就希望她看在我這“景明”的封號能有所顧忌。不求恭敬，只要不為難我就行了，眼下的我沒心情跟她罵街打架，我得趕去找文玉。

詛咒父親一個月內沒法播種，憋悶不死他。我暗罵。

“果真人靠衣裝，作了帝姬的打扮后，整個人看起來確系同原先不同了，倒有那么幾分姿色，可惜那一身粗俗卻是半點不變，哪有半點皇家氣質。聽說與前皇后娘娘很是相像，我看也不過如此，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只怕都是謠傳。”誰想五帝姬一開口言語帶刺，平時就愛欺負晚晴，初見面就打得頭破血流，現在連我帶娘親都不放過！

“哪裏比得過五帝姬貌美如花，好似天仙下凡，估計該是那身與生俱來的仙氣沖了我等凡人，才無人有膽量前來求親，遂年方十九了依舊待字閨中。這倒也好，那身仙氣，可莫叫凡人玷污了，一輩子冰清玉潔，死后定然能位列仙班。”我調整好姿態，卻不上前，站在原地嘲諷。架勢要擺足，誰先一步誰就輸了一截，這是耐力問題，經驗之談。

竟敢說我那天下無雙的美人娘親不過如此？死者為大，卻也不放過！我今天就不信數落不死她，吵不過就打，看誰打得過誰。

“你！”五帝姬被我一席話嗆得滿臉通紅，我仿佛能看見有怒火在她身后升騰。

我笑了，因為我戳中了她的痛處，領先了兩步。雖然隔了約莫一丈的距離，但五帝姬深呼吸克制怒火時劇烈起伏的胸腔依舊清晰可見。

“今時不同往日，論年紀你較我年長兩歲，我該當叫你一聲姐姐。可若說這身份地位，你理當向我行禮才是，何況我乃嫡系帝姬，而你不過庶出而已。這點，還望姐姐記清了，莫要胡來。眼下宮中多是各國王公貴族，還請姐姐嚴于律己恪守本分，免得叫人笑話。”我咧嘴淺笑，昂首挺腰，語氣平淡然語意刻薄，態度雍容中帶有幾分得意與高傲。

蒼山野人不單單氣力和身手超過尋常女子，體魄遭受磨練的同時還要忍受福大寶那樣比人還難伺候的靈獸，所以腦子不算絕

頂聰明卻也不笨。而且在口舌之上我并不是只會爆粗口，拐彎抹角罵人我還是通曉一二的。

“哼，不過是個在市井裏長大的粗俗女子罷了，同你一般見識有損我義熙帝姬名號！還楞著作甚，回宮！”五帝姬面有不屑，忿忿然瞥了我一眼后率宦官宮婢不甘離去。

五帝姬走了不多遠，我忽覺心口一陣劇痛襲來，仿佛有人從身后貫穿了身體，一如當初江幸殺死我那般。一時虛脫無力，我癱軟在地。

“君上！”碧蓮與桃花連忙扶起我。

這不是以往的心疾發作，不咳嗽亦不氣喘，更感覺不到體內氣血劇烈翻滾，只是突然升起一股巨大的痛感。好像有誰將手伸進了胸口，一把緊緊握住心臟，接著狠命用力將其捏碎，我仿佛能感覺到血液迸濺開來的那種迫力。

有過一次這種體驗便已終生難忘，眼下卻又再來一次，且比之上次更甚。那時只是一瞬，莫大的痛苦閃現過后就即刻失去了意識，這次卻久久不散，強烈刺激著我的神志。

究竟發生什么事了……

就在這時，面前大門隨驟然響起的嘎吱聲打開。

“怎的了？”有些熟悉的男聲從門口傳來，感覺眼前光景驀地亮堂了許多，隱約可見門口那人身姿玉立。

這個聲音，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了，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