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可是，我現在卻覺得很難過。走在熟悉的小區(qū)內，到處都充斥著母親的身影，那個樹下的椅子是我曾經跟母親坐過的，那條路是我曾經跟母親散過步，那個燈曾經母親一直會為我亮著等我回家的?？墒?，現在？

我打開家門，小白懶懶地躺在地上，一動都不動。父親在沙發(fā)上坐著看新聞，聽到門響，回頭看到我。

“怎么那么早就回來了?！蔽也幌敫v話，我還無法面對這個明明跟母親很相愛的男人，竟然還有另外的女人，甚至還有兒子。難道往昔他對母親的愛都是假的嗎？“怎么了？臉色那么難看？不舒服嗎？爸爸帶你去看醫(yī)生。”

“不用了?！蔽也幌朐儆羞^多的交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的那一瞬間，整個人癱軟在地上，睜著干澀的雙眼，望著窗邊正被風吹得叮叮當當響的風鈴。那還是大三的暑假全家去海邊度假買的，現在，物是人非。

“憶兒，你開下門，爸爸有事跟你說。”我實在是不想爸爸看到我現在的樣子?！鞍?，有什么事啊？”我慢慢地站起身，卻沒有出去的意思。

“明天就你媽媽的忌日了，出來跟我準備一下東西吧。”我只好打開門，出去。

剛剛回來并沒有留意到桌子上有那么多的東西?！鞍?，你不是準備好了嗎？”還叫我出來？

“看你好像心情不好，爸爸只是想叫你出來陪爸爸聊聊?！?

“我沒事。”

“可是，你現在的臉色很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還是你還在責怪自己？憶兒，當年的事不關你的事的，你別將所有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你媽媽那樣子走了，誰都沒有想過的?！?

是啊，不關我的事?？墒牵际且蛭叶鸢??！鞍郑銗蹕寢寙?？”爸爸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沒想過我會問這樣子的問題吧。

“怎么會不愛。當年，你媽媽不顧你外公的反對，義無反顧地跟著我。這二十幾年來，無怨無悔地付出?？墒牵詈笪叶紱]能好好照顧她，她就這樣子走了。”爸爸地下了頭，因為愧疚嗎？

“爸，確定是因為愛？不是因為愧疚或者是報答媽媽當年無怨無悔的付出？”我看著父親的難過，就像是看見了他的傷口，可還是在上面撒了把鹽。因為我看到了爸爸眼裏的震驚、不可思議，或許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女兒會這樣子對他講話。因為他的女兒從小就看著他們夫妻倆的恩愛長大的，丫頭從小就說著，長大后要嫁一個像爸爸對媽媽一樣好的好男人，可是，現在女兒卻是在質疑他了。

“憶兒。你怎么會這么想？”

“爸爸，在遇到媽媽之前有愛過別的人嗎？”我還是忍不住，將心底裏的黑暗全都倒了出來，我不知道這樣子會將我們都推入黑暗中，我還是改變不了一如既往的任性。我無法形容父親現在的臉色，可是，看著他睜大的雙眼，我在想，爸爸會打我嗎？最后，他還是努力地平覆了自己的情緒，是不想讓我看到自己失態(tài)的一面嗎？還是要繼續(xù)扮演慈父，已故母親的好丈夫。

“怎么會這么問？”他努力地使自己的聲音波瀾不驚，可是，我還是發(fā)現了那咬牙發(fā)音間的顫抖。爸爸，在害怕嗎？

“因為我今天遇到一個人，她跟我說，我那愛我的媽媽的爸爸當年在遇到她之前，在法國留學時就有一個很愛的女人，而且那個女人還為她生了個兒子。當年我媽媽就是因為知道了這個，受不了打擊，才腦溢血死亡的。”我說出的話，像是一把刀，毫不留情地向我的父親刺了過去。“可是，我的父親跟我說，他愛我的母親呢？他愛她，他竟然把她害死了?！蔽覜_到桌子旁邊，將桌子上所有的東西都推到了地上?！盎蛟S我媽媽并不希望看到你，并不希望你出現在她的墓前。”啪，父親的巴掌還是達到了我的臉上。“是啊，現在都有了兒子了，哪還要我這個女兒啊。”

“怎么了，這都。”“有什么兒子??？”剛散步回來的外公外婆看到一地的狼藉，以及劍拔弩張的我們倆父女，異口同聲地問道。我看著他們，默默地回房間了，我還是想父親的形象能再他們倆老面前保持好，不然，被他們也知道了，那會多傷心啊。那是他們疼在心尖上的寶貝女兒啊，早早地就嘗試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現在還要接受這樣子殘酷的事實嗎？我多么不希望這些都是真實的，可是，父親的反應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了我，是有那么一個人的存在，早在我媽咪之前就已經存在在他的心裏。這對當時的媽咪來說，是多大的打擊啊，女兒被人出言侮辱，丈夫早年的背叛，女兒離家出走的擔心，所有的所有的這些，帶走了最愛我的媽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