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慢慢地走向他，林夢以下意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自覺后退了半步。

??凳腿摩擦地面的聲音在房間裏突兀地響起，裴延的嘴角逐漸勾起一個嗜血的笑容，“你再說一遍，你想干什么？”

??林夢以被他的樣子鎮住，一時竟真的不敢說話。

??裴延腳步上前，林夢以向后小幅度地退步，直到后腰被桌子頂住，兩只站在地上的腳被另一雙腳圈入，裴延俊美卻猙獰的面容變得近在咫尺，“我允許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但你要是敢跟我提離婚......我會控制不住我自己?！?

??裴延的手掌撫上林夢以雪白的細頸，五指感受著光滑的觸感，他逐漸攥住，這樣細的脖子，只要他輕輕一攥緊，沒幾秒臉就會變得通紅，然后林夢以會流下生理性的眼淚，他會哭，但不一定會求饒，會用那雙漂亮的鳳眼自下而上地狠狠瞪他。

??林夢以偶爾也喜歡瞪他，而每次一被那樣的眼神看著，裴延就覺得渾身不對勁，想對這個人索取更多。

??林夢以感受著頸上冰涼的觸感，就像被一條蛇纏了上來，讓他不寒而栗。

??他覺得裴延現在不正常。

??他聽見自己聲線有些微小的顫動，“控制不住什么？”

??裴延的唇貼近他的，突出滾燙的氣息，用舌尖在一次次描摹他的唇瓣。

??“控制不住會......”在說出這句話的剎那，裴延張嘴咬住了林夢以的唇。

??最后幾個字幾不可聞，但林夢以還是聽見了。

??那一瞬間的刺痛讓林夢以產生了實質的恐懼，他猛地發力推開裴延，裴延被他推得后退兩步，撞上了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裴延站好，神情陰翳地看向林夢以，林夢以的嘴唇被咬破了，嫣紅的血液幾乎蓋滿了整片唇瓣，在他如雪花般蒼白的臉色上平添了妖冶。

??林夢以渾然不覺，他憤怒地指著裴延，聲音悲凄，“你是瘋子，裴延，你就是個瘋子。”

??裴延舔了舔嘴唇，看著林夢以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困獸，“我是瘋子，別為難一個瘋子。”

??林夢以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像是聽到什么驚天笑話，“誰為難誰？是我為難你嗎？你就是一個偏執狂，暴躁善妒易怒，獨占欲快把你填滿了，你太極端了裴延，我真的害怕，我想離開你，我不想再跟你生活下去了，我......”

??“我是極端，”裴延瞪著血紅的眸子看著他，“我認準一個人就不會再變，我裴延剩下的半輩子只會看著你一個人，我眼裏只有你，我他媽的眼裏只有你?！?

??說到最后，裴延幾乎是字字泣血。

??“可我害怕這樣的感情，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惹怒你，我、我......”林夢以語無倫次，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想離開裴延了，他覺得一切從開始就是個錯誤，他不該在當年那個下午去健身房，不該遇見裴延，一切都不該。

??“我們不合適，真的，我總會讓你生氣，你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吃醋，我不想每天被你盯著，我真的害怕這樣的感情，你剛剛還說要殺了我，我不想再過那樣提心吊膽的生活，我只想要跟一個正常人生活?！?

??裴延吼道：“你他媽不離開我不就完了！”

??裴延看著他的眼睛，“我是偏執易怒，我見不得你跟別人好，可是只要你堅信你也同樣愛我，我們就是絕配，不是嗎？”

??林夢以張了張嘴，被他的邏輯堵得無話可說。

??林小丸和林茉早已經被吵醒，不明白大人之間恩恩怨怨的她們只能無力地大哭，不明白明明前幾天還如膠似漆的父母，為什么現在要像兩個仇人一般針鋒相對。

??最后，林夢以疲憊道，“裴延，你真的眼裏只有我嗎？”

??裴延看他一眼，“什么意思？”

??“杭容呢？”林夢以看向他，一字一頓道。

??裴延驟然抬頭，他的第一反應是杭容在找他之前來找過林夢以，于是他脫口而出，“你見過他了？”

??林夢以此時卻感受不到他話裏潛在的意思，他直白地說：“你們以前在一起過，當年一直瞞著我，是因為怕我發現你其實是把我當成他的替身嗎？”

??裴延如遭雷擊，他震驚地看著林夢以，不知道是誰跟他說的這些，要不是林夢以今天提起，他自己都快忘了這一回事，當年對林夢以心動，起因確實是因為他跟杭容的相貌有幾分相似。

??可是后來讓他淪陷，徹底動了跟林夢以結婚念頭的原因卻早就跟杭容沒有半點關系。

??裴延永遠也忘不了當年在手機上跟他聊天的那個人，與其說杭容是他初戀，裴延更愿意把手機裏那個人跟杭容獨立出來，手機裏的才是他初戀。

??裴延的理智告訴他手機裏那人就是杭容，可情感上他無法接受，當年他們交往后杭容把那個軟件從他手機裏刪了，說是真人就在面前，不需要那個軟件了。

??裴延也無法再通過手機緬懷，而他在林夢以身上看到了當年那個人的影子，如果是替身，林夢以也是那個人的替身。

??但這么多年來的日日夜夜，裴延早就不在乎什么白月光黑月光，他想要的，他喜歡的，他渴望的，他的妻子他的愛人，只有林夢以一個人。

??林夢以見裴延不說話，以為他默認了，心中無限悲愴，當年他聽到裴延口中叫別人名字的時候其實還沒完全死心，畢竟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直到他找到當時在大學裏跟裴延交好的朋友，把話套了出來。

??當他知道裴延真的跟杭容交往過，那回憶他們倆幾分相似的臉，只覺得一顆心都已碎裂一地。

??“我們都已經這樣了，要那張證干嘛？還礙著你和你家那位結婚，你何必......”

??“我家那位，誰是我家那位？我家那位是他媽你！”

??林夢以極淡的神情裏透出了兩聲笑，不知是在笑裴延，還是笑他自己，“裴延啊裴延，你也會有得不到人啊，正好，我現在知道了，以后不會再礙你的事，你去找他吧，我記得他好像也離婚了，你們倆誰也別嫌棄誰，你這么愛他，甚至不惜找一個跟他容貌相似的人結婚，應該也不會像要求我那樣要求他吧，所以即便他被別的男人碰過了，你也別生氣，畢竟你們才是真愛，你對我只是欲-望?！?

??“放屁！”裴延聽著林夢以越說越扯，無法克制地反駁，“不是這樣，我、我當年是跟他在一起過，可是我早就把他忘了，你要是不說我根本想不起來，夢夢，我只愛過你一個人，我沒有把你當什么替身，你就是你，你除了一張臉跟他有幾分像，別的一點都不像，我這么愛你只因為你是你?！?

??“當年呢？”林夢以目露哀傷，“我以為的兩情相悅，只是你透過我的臉在懷念另一個人，裴延，你是有多恨我才這樣玩弄我的感情？我也是人，我不是機器，不是做-愛工具，我只是喜歡你，為什么要讓我知道這么惡心的事?！?

??裴延不知道林夢以的嘴也能這么厲害，句句話都像一把刀子往他的心裏扎，他看著面前傷心的人，只想把他揉進懷裏，去填補自己那顆同樣千瘡百孔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