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靈被李睿接連相問,一時間愣愣地定在了原地。
這位四哥性情灑脫疏逸,行事狂放不羈,常直來直去,縱使身為皇子,心永遠(yuǎn)不在宮墻之內(nèi),就連頭發(fā)絲兒,也跟他人似的,額側(cè)那里,總會從幞頭里張狂地飄出來幾根。
出于維護(hù)自己的好友,李靈紅著臉低聲說:“四哥你莫要問了,你又不娶妻生子,問人小娘子的這些事作甚。”
李睿側(cè)首看李靈,悠悠問:“我何時說過不娶妻生子了?”
這一問,李靈的小臉更紅一層,腳趾蜷縮在一起,若非穿著鞋,怕要在地上摳出幾道深深的痕跡來。
不為別的,蓋因李睿的話,就是在她的及笄宴上說的。
那日,她的及笄宴上,五哥李政聲音很是洪亮,將她誤以為張貴妃問的“要什么”,是“要什么樣的郎君”之事大肆宣揚,惹得眾人都在爆笑。
李睿做了什么呢?他一手提著酒壺,一副傲然的神態(tài),揚聲說:“要我說,婚事本是束縛,與其白白浪費寶貴時日與人相處,不如一人瀟瀟灑灑,活得自由。”
文帝膝下的兒子們一個都沒成婚,他這一論調(diào)一出,作為一國國母的皇后不免就有些坐不住,似真似假地斥他口出大言,帶壞別的皇子公主。
李睿灑脫地?fù)]袖子,一邊讓弟弟妹妹莫學(xué)他,一邊卻又堅持自己的觀點,不覺得非要婚嫁不可,引得皇后加重語氣,又斥責(zé)了他一次,旁邊看好戲的幾個兄弟姐妹也加入,一些請母后莫動氣,一些去勸他少說兩句。
吵吵嚷嚷之中,李靈的窘迫到底是被岔開去了,所以李靈對李睿當(dāng)時說過的話牢記至今。
但此刻她不愿提及讓她丟臉的及笄宴,只急著辯解說:“反正、反正四哥你就是這樣說過!”
許久未見,見小十妹還是這般膽小害羞,李睿故意道:“嗐,你這個小娘子好生奇怪,平白無故冤枉我。娶妻生子乃人生在世最大的要事,我豈能不在意?我還偏要去看看那沈娘子是何方神圣了。她剛出宮了是么?我這就追上去看看!”
“我沒有冤枉你,四哥你分明就說過這樣的話。”李靈急紅眼,見李睿甩袖作勢朝宮外走,李靈快走兩步跟上,去拉他的袖子,“四哥你別招惹沈娘子,她才不會嫁給你!”
李睿逗她的興致正高,李靈越是阻攔,他走得越快。
二人走在東宮至皇城之間的宮道上,一前一后地疾步向前,不一會,就遇見了正面來的,下值后進(jìn)宮來吊唁的蕭衍。
李靈因贈了香丸給李睿,惹他去招惹蕭衍的心上人,見到蕭衍就做賊心虛,眼神亂瞟,舌頭打結(jié):“蕭、蕭、蕭、蕭表哥。”
李睿道:“蕭表哥來了。”
蕭衍見慣李靈這般的怯怯模樣,一臉平靜,淡定地看著李睿和她,抱手見了個禮,云淡風(fēng)輕隨口一問:“你們做甚去?走得如此急。”
額側(cè)的發(fā)絲被冷風(fēng)吹得貼在了鼻尖上,李睿伸手撩開,眼睛看著漲紅臉的李靈,回蕭衍道:“我啊,忽然福至心靈,準(zhǔn)備娶妻,娶沈家娘子去!”
耳邊似響起一聲巨響,眼前似乎黑了瞬,一陣暈眩感撲面而來,蕭衍面無表情地:“嗯?誰?”
他心中的小人此刻諷刺地扯著嘴角,如今是個男人都要去娶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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