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修的發(fā)問更驗證了林墨心中所想，他微微嘆了口氣，沒想到認親這種事有一天會發(fā)生在他身上。

“大約……十八左右的樣子，我不清楚?！绷帜f。

林元修：“為什么會不清楚？”他又皺起了眉。

林墨坦然道出緣由：“因為我是孤兒，被師父在街上撿去養(yǎng)大的?！?

聽到這里的時候，云家兩兄弟還都沒太反應(yīng)過來，熟知林元修資料的南承翊已是明白了什么，不似剛才那樣緊張，在一旁靜看事情發(fā)展。

“你……對小時候的事情還記得多少？你的名字是誰給你取的？為什么姓林？”林元修問出這些問題的時候，眼中帶著明顯的期待。

“小時候的事情記不太清楚，”林墨垂眸細想了想，又說道：“有記憶的時候就是一個人，不記得我是誰，也不記得家里人在哪，好像是受了傷，和一群小乞丐混在一起，但是我不大會說話，常常討不到吃的，偶爾撿些旁人剩下的墊肚子，后來快要餓死的時候，是翊王殿下救了我，給了我吃的和一筆錢?！?

“不過他走之后第二天，那筆錢就被年紀大的乞丐搶走了，我被他們打了一頓，遇到了我?guī)煾福僦缶鸵恢备鴰煾干盍??！?

“至于名字，是師父給我取的，被他撿去養(yǎng)好身體后，他就開始教我寫字?！绷帜α寺暎骸暗谝淮螌懽志团艘簧淼哪?，他說他姓林，讓我跟他姓，便給我取了名字叫林墨。”

林墨敘述的語氣輕巧，好似一個局外人在回憶當年看到的小乞丐的經(jīng)歷，臉上云淡風輕的笑意卻讓人不由得心疼。

尤其是南承翊，他只大約查到林墨幼時的經(jīng)歷，卻不知道這些細節(jié)，如今聽了，他只感謝當年的自己，如果那時他沒有一時對街邊快要餓死的小乞丐心軟，林墨未必能活到他師父遇到他的時候。

容云之和容逸之都面露憐惜之色。

“沒想到林兄你竟然比我的年紀還小一些，可瞧著卻比我成熟多了，你一定吃了很多苦，經(jīng)歷了很多?！比菰浦f。

林墨看看他們幾個，無奈地勾起一抹笑：“別這么看我，都是過去的事了，再說我也有我的幸運，遇到南承翊和我?guī)煾妇褪俏乙簧畲蟮男疫\?！?

南承翊此時已經(jīng)不想管別人怎么看了，他伸手將林墨的手牽起，握在掌心，牢牢握住，此生都不想再松開。

林元修這會的注意力沒放在南承翊身上，自然也沒注意到南承翊的動作，他追問道：“你可知你師父全名叫什么，是何身份？你們住在哪里？”

林墨搖搖頭：“不知，師父沒說，我便不問，我們一直住在一個小山村里，師父看上去不想問世?！?

林元修蹙眉，在腦海中想出一人來，有些不大確定，當年林家落難的時候，那個人回京的路上就被暗殺了，如若還活著，怎么會不來找他？

但林元修到底不是他，不知他如何作想。

林元修思索一番，又問：“你師父是否善吹笛？教你的也是劍術(shù)？若是當年撿到你的時候，可是三十歲左右的俊逸模樣？”

林墨只好又努力翻閱了一下這具身體的記憶，回道：“師父這些年一直蓄著胡子，看不出年歲，但如今也差不多是四五十的樣子。我沒聽過師父吹笛，但卻在他房里偶然見過一只青玉竹笛，被他藏在匣子里，時不時會拿出來看看。師父教我習(xí)得確實是劍術(shù)?！?

“是了，是了……”林元修看上去有些失神：“多半就是他了，你……”

他看向林墨，眼中帶著不確定，或者說，他不敢相信。

林墨嘆了口氣：“林相，你問了我這么多，現(xiàn)在是不是該告訴我緣由了？你為何會突然對我好奇？”

林墨眨眼間，那雙桃花眼便更像記憶里的那雙眼睛，只是記憶里的人總是溫溫柔柔的，林墨卻多了幾分她沒有的凌厲，這點倒是……有些隨了父親。

多年不曾尋找，認定早已隨黃土變成枯骨的親人，如今竟極有可能還活在這世上，林元修覺得他像是做夢了，他很怕夢醒，他很怕兒時向父親母親保證要護弟弟一世無憂長大的誓言，還是落了空成了一輩子的遺憾。

“你能……”林元修的聲音帶著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能……再笑給我看一下嗎？”

嘶……

林墨心道，氣氛都烘托成這樣，還要他笑出來，委實是為難他了。

像是察覺到他的沉默是在想什么一樣，南承翊動了動手指，撓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