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站住。”尋緣一路追尋著少女的步伐而行，眉頭緊皺，行走之間揚起火紅的衣衫，擾亂周邊的花草樹木，瀟瀟颯颯。

斬塵卻是仿若完全沒有聽到一般，依舊是保持著自己的步調，不受凡世的侵擾，抬頭挺胸，衣擺掃過之處微動，烏黑的發絲飄揚，背影整個看起來孤傲而寂寥，無端令人有種感傷。

“斬塵，我說，你給我站住。”尋緣繼續大聲喊道，盡量忽視內心的怪異之感，當然她也沒有停下自己的步伐，很快就繞道少女身前，攔住去路，“你搞什么······”話還沒出口，尋緣只覺沒有再說下去的勇氣，少女神色無光，暗如深淵，嘴角衣衫的血跡依在，“怎么？”斬塵開口，語氣微微上揚，顯得挑釁味十足。

“你給我清醒一點。”尋緣火大，突而提住少女的衣領，“又抽什么風，你要是不喜歡，沒人逼你這樣做，做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是要給誰看！”尋緣整個將少女推開，斬塵一時不防，腳步有些踉蹌，好容易才穩住不至于與著大地來個親密接觸，卻是清醒過來，驚詫的望向尋緣，“你干什么，我又哪裏惹你了？”

“我干什么？”尋緣重覆一遍，不可置信的看向少女，一副你已經無可救藥的樣子，來來回回為著轉了半天，神色間全是若有所思，“要說你是正常的，還真是說不過去，要說不正常吧，也不過如此。你剛才到底怎么回事？”

“剛剛？”斬塵撓頭，滿是迷惘，“哦，你說剛剛啊，我的表現怎樣，還不錯吧，相信他們都氣得夠嗆，算是達到目的了。現在要考慮的主要便是上邊的人會不會同意讓這么多人進去，齊天那邊不用操心，自然有人會解決，我們這邊更是不用考慮，現在主要就是怕掌門還有鳳大長老會不會介入，你覺得”斬塵不斷分析著如今的現實，自覺自己考慮的相當全面了，忽而瞟過尋緣似笑非笑的樣子，只覺頭皮發麻“干，干什么，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看著我，總覺著······”

“總覺著怎樣，嗯？”尋緣依舊是微勾唇角，笑著看向少女，“你倒是繼續裝傻充楞，轉移話題啊。繼續說啊，怎么不說了，你說的的確是很有道理，這么大的動靜，用不了多久整個蜀錦怕是都會聽到風聲，天柱峰顏面掃地，定然不會這般輕易揭過，偏生拿你沒辦法，更何況，我想他們應該也是很看重這次‘機會’的，我們不過是篩選了一批無用之人出去。”

“對呀，對呀。”斬塵附和道，“既是如此，我的任務也算是圓滿完成，接下來還得靠你打點，咳，咳，”少女忍不住咳了幾下，倒也不完全是裝的，的確是傷得很重，手心的血液順著手掌滴落，無奈苦笑，“你看，接下來的時間，我可得好生養傷，不然到時可不好了，況且蜀錦的情況我算是一無所知，也幫不上什么忙，就拜托你了，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得上的地方，再叫我，只要能夠做到，定然不會推辭。”

“你倒是再走一步看看！”斬塵一襲話下來，在尋緣面前似乎未起到任何作用，一句話堵住她的去路，無奈停步回頭，“到底想干什么？”不怎么耐煩的語氣，根本不管對方是誰，一視同仁，頗有種‘擋我者死的氣勢’。

“你！”本來是出于擔心的緣故，完全的好意，如今斬塵這態度讓她也有些火了，在這一世，她從未想過收斂自己的脾氣，不管是在誰面前，做自己就好，而斬塵才是那個一直隱忍不發的人，兩個脾氣個性都古怪的人之所以能夠和平相處不得不說這占了很大的緣故，而如今，兩人相對而視，互不相讓。

“那個，打擾兩位一下。”一直將自己透明化的濟源見著兩人之間莫名其妙變得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情勢，硬著頭皮迎上前去，現在可不是起內訌的時候，女人啊，果然是一個永遠猜不透的難題，即便是眼前這兩位比之一般的女人更女人，比之一般男人更男人的角色，更是不可輕易猜測。

“兩位師妹，有什么話好說嘛，能用什么過不去的檻，何必親者痛仇者快，徒惹笑話。更何況剛剛這一仗打得漂亮，現在不應該是好生開開心心的慶祝一番迎接接下來的斗爭么。”男子笑得想當之狗腿，“師兄我說的在理吧？”

尋緣挑眉，看著依舊沒有變化不太正常的斬塵，難得的退步，“在理，怎么不在理。”明明話是對著斬塵說的，濟源只覺一陣陰風拂過，不經意的抖了一下，“是呀是呀，斬塵師妹，你覺著呢？”

斬塵不理會男子的問話，直直的看向尋緣，也不說話，很有種沈默中抗議的味道，直看得濟源為著她捏了好大一把冷汗，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剛才還好好的，怎么一會兒就變成這個樣子了？不過，男子眼中閃過一絲肅穆，也不算是正常，這兩師姐妹一個做事比一個更狠，不留余地，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好吧，隨你，接著。”

斬塵結果尋緣丟過的東西，原來是整個蜀錦的分布圖，倒是省了她很多功夫，“謝謝。”斬塵也是絲毫不客氣的收下，“我不會耽擱事情的。”然后再不看兩人一眼，徑直離開。

“真的不用管她嗎？”濟源擔憂的看著少女遠去的背影，“總覺得她的樣子怪怪的。”

“不用，她就這樣，習慣就好。”尋緣也完全不解釋，當真是不管了，和之前的擔憂判若兩人，直看得男子整個摸不著頭腦，這個事件變化太奇怪，腦子轉不過來，可是真心怪不得他，明明從始至終，找不出那裏發生了什么異樣。

“我想要見一見鳳炫棱。”

“哦，可是最近都沒見他的身影，而且這事光找他也沒什么用，還得嚴師兄的參與，雖然嚴師兄最近倒是一直呆在門派，相見的話倒是也能見著，要是不忙的話，不過即便這樣也不一定能夠到達預期的結局。雖說算得上是開門大吉，可是······”

“廢話少說。”尋緣鳳眼微瞇，威脅的看著男子，“你的本事我還是知道的，嚴謹那邊先不管，半個月后便是秘境開啟的日子，我們可沒這么多時間浪費這些事上面。最遲明晚，我希望能夠見到鳳師兄，可不可以？”

濟源沈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看向少女，“你似乎越來越介意這件事，到底想要得到什么，而我們的初衷根本不是為此，你現在根本就是在虎口謀食！師尊他老人家居然也由著你，我不明白。”

“你后悔了？還是，害怕了？”

“怎么可能。”男子嗤笑，“你雖然是生死豪賭，但是老子行走這世間，還真沒有不敢做的事，大不了就是一條命而已。可是你這是拿整個祁連的性命在賭，你知道師尊對我的意義，祁連對我的意義，我根本不可能見著你這樣的行為而無動于衷。若只是我一人的性命，交給你便交給你，可是不是，是整個祁連！你到底想要怎樣，破釜沈舟？”男子越說越激動，這個疑惑存在心中很久了，到底是對是錯，是拯救，還是將整個祁連推入深淵，他是真的害怕了，可不可以給他一個肯定，讓他不再搖擺不定？

“可還記得一開始你選擇同意的原因？”尋緣沒有正面回答男子的質問，反而是反問道，的確一開始她沒有下定這樣打的決心，賭局也沒有這般大，她只是不想讓齊天好過，不想讓他以為祁連是可以被踩在腳下的。而現在，她不再是被動的守護，而是主動出擊，不僅僅是護住祁連，還要壓過天柱，讓齊天一敗涂地。

“當然。”濟源點頭，怎么會不記得，一開始的聯合只是為了稍微壓制天柱的氣勢，不讓自己這一脈的師兄弟被欺負，后來則是因為看出了掌門和鳳大長老退位的態勢，主要的對決便是在他們和天柱之間。再之后的天下大亂，蜀錦對于曾經統治這片大陸的齊王朝的放任態度，天命帝皇的出現，齊天支持的軒國，再到現在。

“其實是沒有選擇的吧？這便是最好的選擇。”男子笑得有些傷感，“這樣的蜀錦，師妹，你說它還能走多遠？”這已是大逆不道的言辭，尋緣卻是沒有任何異色，“小亂小治，大亂大治，不亂不治。有這樣一句話，不知你有未有聽說過，‘話說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蜀錦的矛盾積存已久，其他不消說，就拿掌門和鳳大長老來說，你會相信他們對與蜀錦的矛盾一無所知？”

濟源苦笑，“我果真是比之師妹不如，炫棱早便這般說過我，他讓我告訴你，‘隨時恭候’。對不起，現在才跟你說。”

“哦？”尋緣挑眉，十分興趣，“師兄既是想通，接下來的事情還得仰仗師兄你，至于風炫棱，我倒要會一會。”少女說完轉身離開，收斂興味之色，全是不解：墨玉，為何要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