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網王]口袋里的幸村!
小姑娘牽著那個人的手,一臉怔愣地望著正在慢慢消失慢慢透明的他,連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出來,眼淚就忽然滾下來時,他心里其實也是有些難過的。
在來到這里之前,幸村精市真的沒有想象過自己會有這樣的奇遇:變得這樣小,去到另外一個世界,生活著一個跟自己命運初始點一樣、后來的人生軌跡卻截然不同的他,還有……重新遇見這么一個鮮活的、笑嘻嘻的、時而呆蠢時而犯二的酒井知禮。
他以前一直以為這個沉默的女生從內心里是討厭自己的。
在屬于他自己的那個世界里,并沒有和這里的他一樣接觸網球。那時他發(fā)病更早,也更早被生活磨平棱角。人生里有好多日子都在醫(yī)院里日復一日地治療和發(fā)呆,以至于從沒想過,復原以后的自己,除了看書,原本也可以拾起從前的夢想,和面前這個他一樣積極又健康地活躍在球場上的。
他很羨慕他。
不止是他拾起了他遺忘的夢想。
真的很羨慕他。
其實幸村精市也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酒井知禮。后者沒有問,他便也沒有說。
比如說很久前他被帶到她的學校里那次,他并沒有像他說的那樣一直昏迷著。變小以后他的各種感官都靈敏了很多,早在那個女生說出第一句話時就已經察覺不對,所以才趁人不備時偷偷跳出抽屜躲起來。
那時不知是真的運氣好還是怎么,居然一直沒被人發(fā)現。他原本是打算呆在眾人沒注意的角落,等時機適合沒有別人再回到她的桌子里去,卻沒想到后來發(fā)生了那么多事。他看見了她的無措,她的焦躁,她受傷,還有忽然出現的另外那個自己。
那刻幸村精市真的很吃驚。
他一直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另外一個自己,但沒有想過這個自己原來和他這么地……不同
。
因為常年運動,他看起來比他健康,膚色不像他是常年不見日光的蒼白。他笑起來也跟他一樣,看向那個小姑娘時,眼中有很淺很淡的,只有他一個人能發(fā)現能理解能明白是什么的微光。縱使其他人都以為他出現是個巧合,只有他明白,大抵……她對那個他而言,比起其他那些人,是稍稍地,有些不同的。
幸村精市的心里有些奇異的異動,心臟微震,連他也分不清那是因為驟然看見和自己一模一樣這個人出現的吃驚,還是因為——
當然后來他才明白,原來那種奇異的異動,是因為見到他那刻,他和他之間便近乎奇跡般地建立起了兩個人都沒法拒絕的,能令他們各自都感受到對方心情的微妙的鈕扣。
而這鈕扣,也在他們不知不覺時,無意識地令兩個人的情緒相互牽引、影響,并且同化了。
當然,那時的他跟他,都不知道這件事。
……
和酒井知禮相處的過程里,她有好幾次都忍不住好奇,問了他在那邊的他的世界的情況。他不想騙她,但有些事情的確不好同她說,只好巧妙地轉移她的注意力。所幸她一直都沒發(fā)現,也沒仔細追究。
幸村精市一直覺得,酒井知禮是一個單純到有點呆,性格直接,固執(zhí),也許還有些悶騷傲嬌的人。她在外人面前跟在熟人面前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形象。以前他認識她的情況也跟這個世界一樣,兩個人是國中到高中的同學,可他從不知道私底下她還有這樣的一面。
也許是在這里兩個人相遇的方式和相處形式都太特殊,他從一開始就不得不直接入駐她的私人領地。起初那段時間,她看起來真的很糾結,很不適應,像小小的河蚌不小心吃進了一顆砂礫,吐不出,沒法吐,只好忍著不高興和難受慢慢養(yǎng)慢慢磨。磨了一段時間,也許是心大也許是發(fā)覺這顆砂礫沒有危害了,一下子撒腳丫歡快起來。
她對人好的方式很奇怪,還有些天然呆,經常做出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搬到她家的第一天,他就聽見她那個好朋友在電話里大大咧咧地罵她“天然蠢你蠢死了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音量大得話筒攔都攔不住,她則抱著電話唯唯諾諾低眉順眼淚流滿面地道歉。
幸村精市當時很驚奇,他雖然也有個妹妹,但沒見過小女生這么私人的一面,除此之外也對這樣的酒井知禮有些詫異。可后來驚奇的次數多了……_(:3」∠)_漸漸地不由自主就習以為常了。
比如她一定要親手給他擼個小褲衩但是擼出來的小褲衩他拿到手又不好意思提醒她花色是不是太粗獷了以及沒有彈性根本穿不了……
比如她給他準備洗澡水要么只倒了淺淺一層幾近沒有要么就是可以游泳的深度……
比如她給了他一條可以用來鋪床的毛巾讓他擦背……或者不小心把他的衣服都弄濕了就讓他裹著毛巾果著身體圍觀她烘衣服……
比如她給他吹頭發(fā)沒控制好風量大小吹風機一開直接把他吹飛了……
比如她在飲水機邊準備的杯子太大了吸管太高他根本夠不著……
還有她每天晚上都偷偷放在他睡的那個置物箱里特別特別小的里頭放著貓砂的那個盆子……那是干什么用的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_(:3」∠)_
跟酒井知禮相處的這段時間足以刷新他對她的很多認識還有他人生里的很多下限。比如吃了酒心巧克力昏睡的那個時候他的意識其實是清醒的身體是睡著的,所以也能感受到對方把自己拎過來拎過去,還有第一次被女生放在那個羞恥的位置解開自己的【嗶——】,以及把他攔腰掛著放在火上烤……
幸村精市當時覺得自己要熟了。
他什么反應都做不了,迷蒙間隱隱約約似乎有睜開過眼睛,當發(fā)覺那個女生在這樣的天氣額上都出了汗時,他心里忽然莫名一動——好似是被另外那個自己影響了心情似的。
是了,他當時的確是這樣覺得的。
那些微妙的,詭異的,奇異的情緒,都是因為被另外那個自己影響了吧。
因為兩個人的心靈幾乎隨時連通,所以有時自己都會忘了自己到底是那個沒有打過網球、提前發(fā)病的幸村精市,還是這個世界里,目標堅定地不斷接近對此一無所知的酒井知禮的他。也是因此,酒井知禮有時才會露出分不清他們到底誰是誰的迷惘神色。如果不是他們同時出現過的話,她大抵還會想他們會不會根本是同一個人。
也許,他們原本就是一個人吧。
……
感覺自己快要消失的心情一日比一日明晰的時候,看見身邊那個小姑娘的笑臉,不知怎么,他一度下意識地選擇隱藏這件事。
也是那時,第一次正視自己心內的不舍、失落、以及面對對方真的一步步走向另外那個自己時那種悵然酸澀是怎么回事。
一開始不愿意承認,后來無奈地想,也許是真的被那個人影響了,也許自己也在這樣日復一日地相處中,逐漸對她產生超越好感的心情,隨即這種心情又被傳達給那一個他,令他也變得更加沒法放開她了。
他好像一點都不厭惡和逃避這種心情,認真說的話,在自己那個世界里,對于那里的酒井知禮,因為很久前的一個細節(jié),他的心里也的確對她比對其他人更有好感。
如果不是后來那件事的話。
事情發(fā)展到這種地步,將要離開的心情越來越清晰,甚至在某次無意識的昏睡里看見了依稀的畫面:那是自己原本的身體,熟悉的家人圍在自己身邊,他躺在床上想要動一動指尖卻無力抬起。
幸村精市日漸沉默,酒井知禮忙于考試、應付那個他跟處理別的事情,沒有辦法和之前那樣關心他的一舉一動,他意外地有些失落。這種失落傳達給另一個他,他的攻勢也比之前還要明顯,幾乎除了她本人還埋在龜殼里不愿承認,注意他們的人都看出來了。
他雖然沒有刻意了解,不得不說另一個自己的確是對她上了心,很在意她的。關于制造那些麻煩故意陷害她的那些人,他暗地里即使沒有動作,卻很是關注,并且意外地在事情發(fā)生之后,得到了對方單獨前來的談話——
長谷川千穗這個女生在此之前他毫無印象,可她卻是真正地第一個看出幸村精市對酒井知禮存有什么心情的人。
那個女生自稱自己曾經向他寫信告白多次,從國小到高中苦戀多年從沒得到過答復。而酒井知禮明明什么都沒做,卻因為一個不大不小的意外,從國中起就能得到他那樣特別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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