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涼已經打算離開副本了, 雖然《罪惡之都》的主線還沒有走完，但奎爾斯納克已死，副本也自動解散，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

更何況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去高天原并不在蔚涼現階段的計劃當中, 但她不得不提前去考慮可行性。

終末日的提前到來, 讓蔚涼的時間變得無比緊湊。下個月就要開始的團隊賽和個人賽，將是終末日的戰場。

她只觸發了四個錨點, 還有三個來不及去, 弊端并不小, 但她沒時間去在意了。

畢竟無論什么樣的弊端，在危機面前，都是可以被忽略的。

蔚涼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走出去敲響了曲回嵐的家門。在她回來之前, 毫無疑問林妄愚會去先找曲回嵐。

這兩個人關系有點微妙, 曲回嵐和林妄愚的行事作風其實有點相似，也可能是同類相斥。還在蒼穹的時候, 曲回嵐就非常煩林妄愚。

但如果非得有什么需要麻煩的，除了蔚涼, 兩個人大概會首選麻煩對方。

門打開, 果不其然林妄愚和曲回嵐待在一起。

林妄愚換了一身相當考究的西裝, 正坐在花園裏喝茶，看起來像個資產階級貴族少爺。但他是個標準的平民出身, 無論手段還是思維方式, 都跟貴族扯不上一毛錢的關系。

蔚涼走進去，在林妄愚對面坐下來。林妄愚放下手裏的《營業報告》, 抬起頭看向她, 語氣十分輕松閑適地打了個招呼：“出來了。”

蔚涼雙手抱臂靠在椅背上：“你沒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林妄愚唔了一聲, 他給蔚涼倒了杯茶：“你是指《守靈人》嗎？還是你想得到什么其他的解釋。”

“全部。”

林妄愚聞言笑了起來，他向后靠著：“你太急了，這十年你經歷了很多事情，也補齊了你從前的短板。但小蔚涼啊，欲速則不達。就算死神的鐮刀懸在頭頂，也得一步一步來。”

蔚涼掀了掀眼皮：“你一個不擇手段，三年從零到帝國整個黑市老大的人，跑來和我說按部就班，是不是沒有那么有信服力？”

“怎么會呢？我這三年可以穩扎穩打啊，你不要看不起我，我可沒有漏掉任何一個步驟。倒是你，連錨點都不打算親自去開了，難道想直接殺到高天原？”

蔚涼撐著下巴，語氣不定：“倒也沒有急到這個地步，但不得不承認，我確實有過這個念頭。”

林妄愚嘆了口氣：“你或許是做得到的，但你越急，屆時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大。而你這些年來一直逃避面對’代價’，不是嗎。”

蔚涼沈默了很久，最后緩緩嘆了口氣：“或許你說得對吧，我確實一直在逃避’代價’，但這確實又是一個避無可避的問題。”

“但我沒有時間去一步一步走了，林妄愚，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林妄愚好像有點無奈：“如你所愿，我會調整計劃。至于你想要的解釋，《守靈人》這個副本不是因我出現的，但你是第一個進入的人，這確實是我刻意為之。想必你也猜到了，解除阿巴特詛咒這個任務，不僅只有《守靈人》這一條路，只不過這條路是我專門為你留的。”

蔚涼皺了皺眉，她雖然能明白《守靈人》這個副本，就是為了殺死奎爾斯納克。但這不像是林妄愚的作風，他這個人做一件事情，不可能只謀求一樣結果。

“解除阿巴特的詛咒，殺死奎爾斯納克。這都是很重要的目的，但最重要的你并沒有發現。當然，這是我刻意瞞著你的緣故。”

“關于終末日，在你告訴之前我雖然不知道有這么一個確切的定義，但能推測出，一定會有一個類似’諸神的黃昏’這樣的結局。蔚涼，你很強。但你太過于信任你的力量，忽略了一些細節。或者說你註意到了，但你不在乎這些細節會讓你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林妄愚看著微微垂著眼沈默的蔚涼嘆了口氣：“但我們是同伴不是嗎？或許你我最開始，只是因為相同的目標，而走上了一樣的路，達成了一個合作。但十三年，你也好我也罷，都是認可’朋友’和’同伴’這個兩個概念的，你不在乎的’代價’，我需要想辦法為你避免。”

蔚涼過了一會，抬起頭緩緩吐出一口氣：“你擔心我會反感，因為我一直反感別人過分插手我的決定。”

她有點無奈：“但正如你所說，我們是同伴，是朋友，也是利益共同體。我所做的決定牽扯到了你，你們的未來。你去做我不會做的事情，完善整個計劃，我一直是默許，甚至說需要的。我當時想盡辦法要和你合作，其實很大程度上，謀求的就是你能補足我的漏洞。”

林妄愚怔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是我想得太多了，不過你應該能理解，陰謀詭計玩多了，總是會比別人多想一些。”

曲回嵐終于找到了說話的機會，他呵呵一聲：“你就是矯情。”

這一點上林妄愚確實比曲回嵐矯情得多，或者說曲回嵐更不計后果不考慮成本，而林妄愚是個力求收益最大化的人，就算下註自己全部身家豪賭，也要做好所有風險計算。

蔚涼站起身：“我先走了，我要去見一下陸易清，駐地你來弄吧，就在我那棟房子的原址上就可以，我把權限留給你。”

林妄愚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姜寰可能這幾天就會回來，他的兩個人格都受到了相當程度的損耗，我也不確定他融合之后會是什么狀態，但蔚涼，只有你能控制住他，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做出計劃外的事情。”

蔚涼楞了一下，她確實沒考慮過姜寰長久的人格分裂，會造成的損耗會有都嚴重。她點了點頭：“我會的。”

花園裏又只剩下了林妄愚和曲回嵐兩個人，曲回嵐問他：“你真的一點后路沒給自己留嗎？”

林妄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真的覺得還有退路可以走嗎？你想給她留一條后路，也確實留了一條生機最大的后路，可你有沒有想過。”

“真的到了那一刻，她會走后路嗎？”

曲回嵐想都沒想答道：“她不會，但這是她的事情，我只需要做好我想做的，其他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倒是你，你并不像一個會不給自己留退路的人，你把所有事情都拿利益算得明明白白，怎么會做這種賠本的買賣。”

林妄愚撐著下巴若有所思，就在曲回嵐以為他要說出什么悲觀的話的時候，林妄愚笑了起來：“再理智，再冷血的人，也會有想□□的時候，不是嗎？”

“而且這件事情，成了自然皆大歡喜，再大的’代價’跟自由比起來，都是微不足道的。如果敗了，也不過就是死而已，這算是什么大事兒嗎？退路，遠用不上，我不在乎多活那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