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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訣別（2 / 2）

他像是陷入了回憶：“以前的你看著我的時候，眼裏全是奕奕的光彩，你會膽怯，會悵惘，會不停地追問我的身份，怕再也尋不到我。”

原來他都知道。她心裏一陣苦澀，手碰到了腰間的錦囊，那么一下，她卻覺得被扎疼了。

“你之所以失望，是因為你希望我現(xiàn)在還是那個什么都不懂，把你當(dāng)作我所有夢想的達(dá)達(dá)，是因為你發(fā)現(xiàn)我再也不會傻傻等著你降臨在我的世界裏，所以你覺得不甘吧。”她直直地看著他，“一開始我們就站在對立的兩邊，只是那時我太天真，總以為可以幸免。”

帝釋天背過身去，背影在搖曳的燭光下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落寞的紗。

“你真的長大了，獨(dú)立，果敢，不需要憧憬和依靠也能活著。”他自嘲地笑起來，“倒是我，變得天真起來。”

她不太明白他的話是什么意思，可是在她眼裏，他一點(diǎn)也不天真，相反，他太聰明了，聰明得令人發(fā)指。從一開始，他就在為釋放莫呼洛迦而設(shè)局，他靠近她，不過是想讓她成為他死心塌地的棋子。他對她的身世了如指掌，卻只字不提，只為她終被舍摩黎逼上絕路，鎖進(jìn)寒冰地獄，那時他便坐收漁利。他算得太好，太精準(zhǔn)，讓她渾然不覺就步入他的圈套裏。

“你知道么，或許有一天，你我也會兵戈相向。”他停了停，又道：“終究是莫呼洛迦殺了孟然昊冼的母親，所以即使他現(xiàn)在依舊對神族按兵不動，但總有一天會同我們開戰(zhàn)。”

“那都跟我沒關(guān)系了，與舍摩黎一戰(zhàn)，如果我還能活著，我不再是你們?nèi)魏稳说目堋！彼粗鵂T火，“如果我死了，那最好，徹底清靜了。”

如果她死了，那她希望入輪回后永遠(yuǎn)也不要再遇見他。

“那好。”帝釋天似是下了什么決定，隨即轉(zhuǎn)過身來。

在達(dá)達(dá)還沒有看清他面容時，他緊緊抱住了她，他的手，深深地探進(jìn)她的發(fā)間，將她的頭牢牢抵住他的胸膛。那是一個帶著恨與不甘的懷抱，狠狠地將她包圍住，要把她嵌進(jìn)骨子裏。

達(dá)達(dá)只覺得自己雙眼干澀難受，似乎已經(jīng)流干了所有淚水。她亦從未想過他會將她攬入懷裏，在這么多年后，在這么多的無法挽回之后，他卻將她抱緊。

“達(dá)達(dá)。”他輕喚著她的名字，最后的一瞬貪戀終于完結(jié)。

她只覺自己渾身驟然一松，他放開了她，決然地離開了。

“你我此生再無任何瓜葛。”他的聲音原來也有如此冰冷的時刻。

阿檀依舊沖達(dá)達(dá)打了一個響鼻，然后竄到帝釋天身后，與他一同消失在一道白色的陣法裏。

剎那間，曦光殿裏的一切恢覆了常態(tài)，宮女們紛紛睜開眼睛，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她卻站在原地許久，看著杯裏已經(jīng)冷掉的翠檀陀，那抹翠綠就像是毒藥一樣。如果它真是毒藥，此時此刻，她或許會毫不猶豫地喝下去。她以為婆雅死后，再也沒有人能給她的心帶來任何傷痛，可是當(dāng)?shù)坩屘旆砰_她的那一瞬間，她分明覺得自己仿佛被狠狠剜成了碎片。

和他的一切過往，終于在此刻終結(jié)。

她呵了一口氣，在侍女們奇怪的眼神裏緩緩走到梳妝臺前。

銅鏡中的自己，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連瞳仁都變成了黑色。她才註意到，卻不在乎了。再也不用向任何人證明她是誰，如帝釋天所說，她不需要任何憧憬和依靠也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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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訣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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