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玉半倚在床上,抱著尉遲恭冰冷的軀體,臉貼著他的額頭,不停地撫摸著他染滿鮮血的小臉,一直哭得吐出血來。
和尉遲恭在一起的情景歷歷在目地浮上他的心頭,那個寒冷的雨夜,那場不經意的相識,那個柔弱又堅強的少年,憑著他的單純與天真,善良與頑皮,一次次闖進他的生命,擾亂他的步伐,打亂了他的生活,在他不知不覺中漸漸地占據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而如今,還沒等他明白這份感情真正的含義,他卻已經在他的懷裏,失去了最后一絲氣息,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磚頭,你真的這么走了,我想你了該怎么辦?
南宮玉摩挲著他的小臉,泣不成聲地吻上他的額頭,吻上他的臉頰,吻上他那兩片冰冷卻不失柔軟的唇。
咸澀的淚水伴隨著濃重的血腥味兒隨著他的吻沖進他的口中,他在尉遲恭的唇間探索著,舌頭劃過他的貝齒,一股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突然,他眼神一沈,抬起頭來語無倫次地向卓越大喊:“卓越,快!酒!藥!杯子!”
磚頭的嘴竟然松開了!真的松開了!
卓越一聽,來不及多想,趕緊從旁邊的床頭柜上端起那杯酒送到南宮玉手裏,南宮玉顫抖著手接過來,頭一揚,把那杯酒一飲而盡,然后立刻伏到尉遲恭唇邊,含住他的嘴,把藥酒灌了進去。
卓正玄冷眼旁觀著,心裏卻沒有再抱什么希望,雖然尉遲恭張開了嘴,但是從反應癥發作到現在隔了這么長時間,已經太遲了。
南宮玉和卓越都止住了哭聲,屏息凝神地靜靜觀察著尉遲恭的情況,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半個鐘頭之后,尉遲恭仍然靜靜地躺著,一絲動靜也沒有。
卓正玄嘆息一聲,站起身走了出去,生離死別的場面,他已經見過太多,已經麻木,但是今天的這個場景,他卻一點都不想經歷。卓越望著尉遲恭花成一團的小臉又開始掉淚,南宮玉一把抱起床上的人,來不及痛哭,又吐出一口血來。
血順著南宮玉的指縫滴落到裹著尉遲恭的白色被單上,然后透過那被單,滴滴染紅了尉遲恭的心口。
“咕嚕嚕——”
一聲響亮的腸鳴不合時宜地打破了這悲痛的氣氛,南宮玉擎著手中的血,目瞪口呆地望著懷裏的人,看著他咂砸小嘴,囈語了一兩句聽不清的夢話,癟癟的肚子裏又傳來那咕嚕嚕的響動。
“磚頭?”南宮玉甩掉手中的血,努力擦擦眼睛,仔細看看懷裏的人,發現他的神態不知何時已經好轉了很多,只是由于被血淚覆蓋著,已經看不清本來的顏色。
卓越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趕緊摸了摸尉遲恭的額頭。
他的額頭沒有剛才那么涼了,體溫正在一點點恢覆,呼吸雖淺,但也有了規律,脈搏也有了,心臟也開始跳動了,這簡直——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起死回生啊!
卓越又驚又喜,握著尉遲恭的手,幾乎都要跳起來了。
南宮玉激動得淚流滿面,托著尉遲恭柔弱的肩膀,將他輕輕放回到床上,小心地給他蓋好了被單,然后像註視整個世界似的一眼不眨地註視著他,一邊梳理著他亂糟糟的頭發,一便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
終于,在肚子裏又不爭氣地傳出一陣嘹亮的腸鳴之后,尉遲恭頗不情愿地睜開了眼。
看著眼前這個像蒙了一層紅紗的世界,他皺起清秀的眉毛,小手緩緩地搭上腹部,扁扁嘴,斷斷續續地抱怨道:“餓……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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