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抑巧揚(yáng)拙,消餒英雄豪氣
許是之前一路頗為辛苦,瓊肜攀著驢尾巴躍坐到醒言身后,不一會兒便在驢步顛簸之中,枕在醒言背上睡著了。
原本醒言對瓊肜的到來,并沒什么心理準(zhǔn)備,開始還覺著有些別扭。不過,等過得一時,小女娃兒從睡夢中醒來,開始向他敘述起自己種種古怪可笑的想法時,醒言便突然發(fā)覺,這看似沒有盡頭的驛路行旅,似乎也并不是那么枯燥無聊。
現(xiàn)在,唯一不太歡迎小瓊肜到來的,便是這頭外表羸弱的瘦驢。借著這次趕長路的機(jī)會,醒言開始跟瓊肜灌輸起各種生活常識來。而不通時務(wù)的小姑娘,往往冒出些奇怪而可愛的問題,讓醒言幾乎笑了一路,以致最后嘴巴還沒說累,兩側(cè)面頰倒快要抽筋了。
當(dāng)然,除了聊聊這些世俗話,醒言免不了還要跟這位瓊肜小妹妹,大談這次前往揭陽協(xié)助剿匪應(yīng)該注意的事項(xiàng)。雖然未曾親歷過這種軍旅剿匪之事,但百變不離其宗,一些基本的要點(diǎn),醒言還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就在這樣的口頭軍訓(xùn)快要結(jié)束時,這位少年教官特別加重語氣,對身后正接受培訓(xùn)的新丁說道:
“瓊肜啊,在和那些壞蛋打仗的時候,一定有很多人到處亂跑。到時候你一定要記得緊緊跟在我身邊,不要跑散。”
“嗯!那當(dāng)然,我本來便要緊緊跟著哥哥!”“很好!還有,如果有人靠近攻擊你,你一定要狠狠地打還,千萬不能手軟!因?yàn)槟强刹皇呛透绺缬螒蛲嫠!!薄班牛∥揖湍玫洞了€用法術(shù)凍他,就是不讓他打到!”“不錯!就該這樣。對了,那些壞人被你打到,可能會流血,你害怕嗎?”“不怕!——最多只把眼睛閉上。”“……千萬不能閉眼!那些人都很兇惡的,即使流血也會撲上來殺你。你合上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見了。”“啊!那我就把眼睛睜得大大的!”
“嗯,這么做才對!到了揭陽縣城,我就去買只雞來,瓊肜你幫著殺一下,先習(xí)慣習(xí)慣流血是怎么回事——也不知怎的,哥哥現(xiàn)在特想吃雞肉。”
“好!”
跟這么一位花骨朵般純稚的小姑娘,說這番血腥味十足的話,并不是件愉快的事。可是,這些話醒言又不能不說。因?yàn)椋@小丫頭鼻有異能,自己又身帶莫名其妙的“異味”,無論如何,都阻擋不了這固執(zhí)的丫頭跟自己一起出征。一想到這點(diǎn),醒言便決定還是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不可有絲毫文飾含糊之處——
“兵者,兇也”。一到戰(zhàn)場上,便是你死我活的事兒,絲毫來不得半點(diǎn)心慈手軟!混跡市井煙塵多年,醒言深知這些山匪的窮兇極惡,在他心里,對這些匪人并無多少惻隱之心。若是換了另外一位上清宮青年弟子,情況便恐怕大大不同。除去四海堂中現(xiàn)在這三位,其他上清宮年輕一輩之中,絕大多數(shù)都是名門望族的子弟,自幼
在錦繡堆中長大,然后便來羅浮山中修習(xí)清凈之道,對那些落草山中的好漢,并沒多少概念——若是讓他們下山協(xié)助剿除這些并非妖魔外道的匪徒,說不定會束手束腳,最后反而壞事。
而現(xiàn)在,對于這位入教不久的少年堂主來說,卻絲毫不存在這樣的問題。這位修過三四月清凈教理的少年,現(xiàn)在仍然深信:
“殺得人者,方能生人。”“越名教而任自然。”
這兩句話,正是他的啟蒙老師季老學(xué)究,在清談中不知道從哪位玄友那兒聽來,就順便在塾課上傳授了。
在離開羅浮山的第四日下午,醒言與瓊肜二人,終于趕到南海郡揭陽縣城。揭陽縣,此時還屬南海郡轄屬,山丘遍布,面積廣大。揭陽縣城與其他南越城鎮(zhèn)一樣,多植竹木,民居也多為吊腳竹樓。雖然揭陽市集要比羅浮山下的傳羅縣繁華不少,但此時嶺南之地還未如何開化,即使像揭陽這樣的大縣,還是不如醒言家鄉(xiāng)的饒州諸縣來得繁華。
與饒州郡縣不同的是,現(xiàn)在來揭陽剿匪的南海郡郡兵,就駐扎在揭陽縣衙旁——城中民房并不稠密,即使縣衙左右也都留著好大一片空地,足夠讓郡里來的軍兵安營扎寨。剛踏上揭陽街道不久,醒言便遠(yuǎn)遠(yuǎn)望到郡兵駐扎的營寨。
直到此時,似乎一切都很順利。但接下來,這位壯志滿懷的少年,就遇到一些意料之外的麻煩。
現(xiàn)在,在郡兵營寨的大帳之中,主持這次剿匪事宜的郡都尉鮑楚雄,正一臉懷疑地看著面前這兩位自稱是上清弟子的少年男女。
接過醒言遞上的印信書文,鮑都尉便開始細(xì)細(xì)檢查。在勘辨書文印鑒真假的同時,鮑都尉還不時抬頭打量少年兩眼。
將這上清宮的書文顛來倒去鑒定過幾遍之后,這位滿臉絡(luò)腮胡須、長相壯實(shí)粗豪的鮑都尉,終于確認(rèn):這上清宮的印信文書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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