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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節(jié)（1 / 2）

第 13 章節(jié)

關(guān)陸靠著門框，抱臂說不用了，這樣就好。

魏南接過那束玫瑰，關(guān)陸吃完蘋果，邊走邊介紹說，“我爸花粉過敏。要送我媽嘛，必須是玫瑰。”

關(guān)陸對這裏十分熟悉，按他的說法，要是哪天靜園像那些海外知名公墓一樣成了名勝，他不必培訓(xùn)就能上崗勝任導(dǎo)游。

宣臺文化多元，墓地也多元。客死異鄉(xiāng)的洋人不在少數(shù)，信西教的本土人士也不少。為了照顧死者，靜園按信仰分墳地，山下大片的是基督教墳場、天主教墳場、猶太教墳場，上面些是伊斯蘭教墳場。

兩人又沿栽成排松樹的道路向山坡上走了幾分鐘，兩側(cè)所見盡是墓碑。墓碑多是大理石質(zhì)的，匆匆一瞥，讀到的銘文或長或短，語言各異。魏南穿行其間，亦覺氣氛莊重。關(guān)陸拎著蘋果帶路，一排排地掃視，在半途停步，回頭沖魏南揚下巴，指給他看一處擺了花瓶的墓地。那是十?dāng)?shù)年前一位名動一時的女影星，紅遍東南亞也好，無親無故，一旦撒手而去，就和其他信上帝的人一同被葬在這個墳場。健忘或懷舊的歌迷、影迷送上多少鮮花，都是她無知覺的身后事。

關(guān)陸沒怎么唏噓，他攤手說，“有段時間我每兩周來一次，一次待一天。沒事做，一個個墓碑看過去。遇見長草的順便拔一把，算是積德。”

魏南聽著，只問，“你信這些？”

積德二字，不過想到就隨口說說。關(guān)陸吃定了魏南在靜園必須好脾氣，當(dāng)他的面拿出煙，又得寸進尺地湊過去，伸手到魏南的大衣口袋撈自己的打火機，嘴上說，“你信我都不信。那時候膽大，敢跟我干媽掀桌子。每次她非要管，我往這一跑她就罷手了。所以說親媽不好當(dāng)，后媽不好當(dāng)，干媽也不好當(dāng)。”

說“親媽”和“后媽”，指的是誰不難猜。楚女士是魏南的親媽，也是她現(xiàn)任丈夫的女兒的后媽。她這兩個媽都不好當(dāng)，這兩家沒誰是省油的燈。

關(guān)陸也有私心，神通廣大的楚女士找上他，每月一封e-mail發(fā)得那叫一個讓人頭疼。恍惚間，他像在跟個會利用女性性別優(yōu)勢的魏南對話，還不能沒大沒小，因為對方是實打?qū)嵉拈L輩。關(guān)陸從小在蘇女士跟前長大，受慣母系氏族的壓迫，一句話，他拿女性長輩沒轍。有時候他想，楚女士找上他，耳目靈通不說，眼光未免也太毒了。后來再想，廢話，這是魏南他媽。

魏南當(dāng)然聽得出關(guān)陸的弦外音。關(guān)陸動作熟練地點了煙，半低頭吐出煙霧，之后抬頭註視魏南，眉頭挑起，眼裏很亮，令魏南想到為捕獵而蟄伏的野獸。關(guān)陸幾乎有一種天性的敏銳，他能捕捉并利用環(huán)境、場景、時機，身處此時此地，魏南無法對他的要求說不。

魏南笑道，“她說了什么？”

關(guān)陸抱著手臂，表明置身事外的立場，“楚女士認為吧，她和你，有必要維持一定頻率的會面。至于更深層更具體的，她沒跟我說。”

魏南和楚女士每年會一起吃一餐飯，雙方習(xí)慣食不言，一、兩個小時下來也就談?wù)劷鼪r。魏南對這種相處沒有意見，說得少，便不覺話不投機，省得尷尬。

楚女士不想在和魏南相處時尷尬，她只有這么一個兒子，與他相處的一分一秒都是寶貴的。只不過她發(fā)現(xiàn)得晚了些。楚女士做事很有目的性，她不愿與魏南尷尬，改為影響關(guān)陸，反正關(guān)陸會將這份影響力傳達給魏南。有關(guān)陸這個介質(zhì)在，成功率高上許多，于她是穩(wěn)贏不賠的辦法。關(guān)陸接下這個燙手山芋，不是看不清裏頭摻和的人和關(guān)系，還是如楚女士所愿，加重了天平一端的砝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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