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曦也註意到前面不遠處的路況,只需要拐彎,就是通往自己的家了,他放慢了車速最后停下來,因為前面是紅燈,冬日的夜裏,孤零零幾輛車停在道路上,而那紅燈的數字在一秒一秒的倒數,涼羽緊緊盯著數字:19,身邊這個男孩子今年已經十九歲了吧,18,去年秋天的圖書館裏那個彎著嘴角借紙筆的少年,17,聽說因為年齡不夠所以他才喪失了那一年預備黨員轉正的機會,16,那一年自己的孤單而清貧的高考,15、14、13……
“你如果難以選擇,那么我就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動。”顧辰曦說著掏手機翻看通訊錄。
紅色的數字還在跳動,就像無言上滴落的水珠,滴答、滴答、滴答,永不停歇。
“餵,大嬸啊,我爸回來了嗎?恩是的,”說這話時顧辰曦一邊點頭一邊側過臉看著涼羽接著說道:“回不回來吃飯啊?嗯——我看看——”拖長的尾音同涼羽一道看向那紅綠燈,3、2、1。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停止了一般,因為就在顧辰曦開口的那一瞬間,涼羽湊上前去,吻了顧辰曦,生澀的動作如同蜻蜓點水一般,然而只是這樣,顧辰曦仿佛忘記了呼吸一般呆在那裏,坐回自己座位的涼羽只聽見電話那邊傳來餵餵的聲音。
前面的車子早已經開走了,后面一輛車也開始按起了喇叭嚷嚷開來,涼羽見顧辰曦半天沒有動靜,終于還是開口說道:“往右拐。”
“啊,哦。”顧辰曦聽到涼羽的指令回過神來,趕緊掛了電話發動車子往右拐。
“前面的路車子不好走,我們下車吧。”涼羽感覺車子越來越顛簸,于是建議道。
“嗯,那就停在這裏吧。”顧辰曦乖乖停了車,然而一下車就踩了一腳泥水,如果讓顧爸爸知道,自己早上才帶給兒子的鱷魚皮鞋現在已經臟成這樣,恐怕不知道會出現什么反應吧。
“涼羽啊,你家有沒有暖氣?”顧辰曦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有,怎么啦?”涼羽回答道,冬天的棉被都很厚,用不上暖氣,更何況開暖氣花銷很大。
“那……”顧辰曦想著與火相關的東西,深一腳淺一腳跟著涼羽走,終于想起一個詞來接著說道:“那有沒有火爐?”
“沒有,要火爐干什么?”涼羽想著也許是顧辰曦怕冷,于是說道:“家裏有空調,不會很冷。”
“啊,不是這個……”顧辰曦不知道如何開口,低頭一邊看路一邊跟在涼羽后面走著,腦袋中還琢磨著到底要怎么形容這件事情。沒有想到一個人早已經走過了涼羽的家門口。
而開了門之后,回頭卻沒有看見顧辰曦的身影,涼羽又走出來看到前面不遠處一個人嘀嘀咕咕,于是喊道:“顧辰曦!”
“怎么啦?這么大聲音?”一抬頭以為涼羽出了什么事,卻發現前面根本就沒有人,再一次聽到叫喊才轉過身來,原來自己已經走過了,他三步并作兩步往回走,站在門口指著自己的鞋子說道:“你看,這個……”
涼羽低頭看著顧辰曦所指,屋內白熾燈的光讓鞋子上面的泥水顯得格外耀眼,她不禁覺得好笑,這個就是顧辰曦問了一路的關于暖氣的緣由嗎?她抬頭看了看顧辰曦,此時顧辰曦正耷拉著腦袋,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
“趕緊脫了吧,你怎么不早說呢?”涼羽說著從鞋架上將一雙拖鞋拿下來放到顧辰曦腳邊,自顧自走進屋內接著說道,“你先在沙發上坐回兒,旁邊有毛毯。”
隨后走到廚房給顧辰曦端了一杯熱茶放到茶幾上,順手開了電視后將遙控器遞給顧辰曦說道:“你喜歡看什么自己調吧。”
隨后轉身走進臥室,她打開柜子,還好,當初和他們一群人出去逛過,不然就不可能買到這身行頭了,也不知道合不合身。想著顧辰曦還在外面,涼羽蹲下身子在柜子裏將一個盒子拿出來,她打開盒子,鞋子一如當初買來時一般光鮮亮麗,當初離開學校時那么多行李,唯獨這是最先拿過來的,當時還被段橋御狠狠笑話了一番,什么東西這么寶貝還裏三層外三層裹得這么嚴實。想著涼羽就笑了,誰知道突然一個龐然大物壓下來,涼羽直接坐在了地上,顧辰曦從背后抱著涼羽說道:“一個人蹲在這裏傻笑什么?”
“快放開我啦,重死了!”涼羽說著欠了欠身,脫離了顧辰曦的懷抱,現在換成顧辰曦一個人蹲坐在地上,如同一只小狗。
涼羽從盒子裏拿出那雙鞋子放到顧辰曦面前說道:“你試一試看合不合適?”
“什么時候買的?”顧辰曦看了一眼,腦海裏立刻浮現出當初隨涼羽回家的情景,她還記得自己喜歡這雙鞋,她還偷偷買了這雙鞋,顧辰曦看到了因為蹲在一旁的涼羽的裙子拖在了地上,她還是這樣一身裝束,就像當初自己在那裏給她搭配的一身裝扮。
“還楞著干什么呀,趕快試一試吧,都不知道小不小?”涼羽說著推了推坐在地上楞神的顧辰曦。
“嗯。”顧辰曦點頭一邊穿鞋子一邊說道:“你買的一定合適。”說完已經穿上了一只鞋子,涼羽將另一只鞋子也遞給顧辰曦說:“穿好了再說吧。”
待另一只鞋子也穿在了身上,顧辰曦正打算起身卻發現了柜子裏的東西,一下子就跳起來扒拉著涼羽的衣柜,這下顧辰曦樂呵了,他不顧主人的允許直接從裏面將衣服褲子拿出來說道:“這個也是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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