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晚上那頓飯鬧的,睡覺時紀塵死活不愿意跟穆殷躺在一張床上。
反正兩人已經把失憶的事兒徹底揭開了,紀塵沒必要再拿自己當成紀欽。
穆殷也不攔著他,握著手爐沒骨頭似的靠坐在床柱上,目光隨著紀塵的身影在大帳內轉動,嘴角始終噙著抹笑意,“那紀少將軍想睡哪兒?”
她今天心情極好,好到晚上多喝了半碗粥,可把阿九嚇的不輕,眼見著穆殷還要再盛飯,她連忙上前伸手攔住了。
府上的四位大夫交代過,穆殷脾胃虛弱,晚上不易多食。
對于別人來說多吃點飯最多就是撐著,多走兩圈消化消化也就沒事了,可對于穆殷來說卻是身體的負擔。
雖說飯沒辦法吃的更多,但抵不過穆殷有情飲水飽。
她跟著紀塵的視線往大帳裏環視了一圈,嘖嘖出聲,故意說道,“你說我這帳內怎么就沒有軟榻呢,哪怕有張多余的板床都行。現在什么都沒有,這可怎么招待紀少將軍呢?”
紀塵抿了抿唇,繞是他也沒想到穆殷這個看起來極會享受的人,怎么睡覺的地方連張多余的床榻都沒有。
這要是旁人也就算了,畢竟邊疆條件艱苦物資短缺,可穆殷是晉國的三皇女,尊貴的身份擺在那兒,就連他師父那么一個口口聲聲要處處從簡的人,大帳內都有軟榻圓桌跟上好的屏風。
怎么穆殷這兒弄的就跟隨便住住一樣,除了必需品,帳內連件多余的擺件都沒有,跟榮城裏要什么有什么宅子截然相反。
紀塵平時看穆殷人模狗樣的好像特別會享受,哪裏能想到自己被擒來之前,穆殷其實是個隨便披上大氅塔拉著鞋就能去接旨的人。
他在大帳裏找不到能睡人的地方,本就心頭不順,偏偏身后還有人喋喋不休。
穆殷看向紀塵表面挺拔其實僵直的后背,眉眼彎彎,欠欠的給他提出建議,“少將軍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睡在地上。”
那怕是要凍死。
紀塵寧愿死在穆殷手上,至少以后還能留個寧死不屈的名聲,也不愿意大冬天被凍死,還是凍死在穆殷的帳內!傳出去多丟人。
紀少將軍要臉。
他想起阿七也跟著她們住在軍營裏,頓時脊背放松,抬腳就要往外走。
他還真的敢往外走。
穆殷眼裏的笑意淡了,漫不經心的摸著手裏的銅爐,“紀少將軍若是踏出這營帳一步,榮城裏那座宅子中關押的男子便會少去一人。”
她看著紀塵猛然停住的身影,腦袋懶洋洋的靠在支撐著深藍色床帳的床柱上,眼底暗光流動,聲音輕了許多,“欽欽,別讓我生氣。”
在這個大帳內,他想同自己怎么鬧都行,但卻不能出去。
穆殷看著紀塵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自己以前養的雀兒,關在金絲打造的籠子裏。
她每日瞧著那雀兒,興趣來了的時候會伸手指逗它。
雀兒兇起來會啄她手指,穆殷每當這個時候都覺得它格外有趣,哪怕被啄紅了指尖也是幽幽嘆息說它淘氣,卻從不生氣。
她給它吃喝,陪它玩鬧,只要不是自由,穆殷給它什么都行。籠門像是她跟雀兒之間的底線,只要它不飛出去,穆殷樂意隨著它鬧。
紀塵現在的處境跟雀兒相似卻又不全然相同,她不會動他,但卻能動他在乎的東西。
莫說那一百零三條性命,就是這天下,對于穆殷來說也是無關緊要,若是沒了利用價值,是生是死她何曾在乎過。
穆殷知道自己不是個好人,甚至不否認旁人說她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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