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場慶功宴期間,姚雪都魂不守舍。
他腦中只剩下一個想法:秋辰是真的瘋了。
秋辰強迫他坐在自己身邊,還三番兩次地戲弄他,讓群臣都側(cè)目而視。
可是那位涼王卻對秋辰的肆意縱容,放任秋辰胡鬧,誰也不敢多說半個字。
通過席間的對話,姚雪終于知道了他為何會敗。
涼軍在射向雍軍的箭羽上放了能使人致幻的蠱蟲,蠱蟲在箭羽落地的時候爬到了雍國士兵的身上,從而使軍隊大潰。
姚雪聽得心如死灰,他的兩萬兵馬,當真已經(jīng)灰飛煙滅了。他記得自己在出陣時曾經(jīng)揮劍打掉過幾支箭,想來那上面應當滿是蠱蟲,所以他才會那么快就倒下。
那他的副將白羽,下屬秦洛,也都……
他這么想著,只聽最上座的涼王舉起酒杯,用他還稍顯青澀的嗓音總結(jié)道:這次我國大敗雍軍,奪下了白城及其周圍的五座城池,真是大快人心!諸位滿飲此杯,預祝將來大破雍國!”
眾臣都站起來,相繼道賀,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秋辰將酒杯放下來,望著涼王笑道:“臣定為陛下效犬馬之力,在未來將雍國一舉蕩滅。”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目光挑釁地望向姚雪。
姚雪望著這番其樂融融的景象,狠狠地咬緊了牙。
不管怎么說,他也不能留在敵國。他要先逃出去,回到雍國,然后領兵伐涼,給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他瞪視著秋辰,暗自下定了報仇的決心。
好容易熬到了慶功宴結(jié)束,姚雪腹部的疼痛才稍有緩解。秋辰拜別涼王,帶著姚雪回了國師府。
朔安是涼國的都城,地處極北,雖是春季,卻突然又下起了大雪。
秋辰站在廊下等侍從去套車,姚雪則站在他的身側(cè)。
兩個侍從自姚雪身后牢牢地按著他,姚雪中了蠱之后氣力大不如前,他掙了幾下沒掙動,便只是側(cè)過頭狠狠瞪視著秋辰。
秋辰看著他惡狠狠的樣子,沈默半晌,最終開口道:“你們放開他吧。”
姚雪有些不解地看向秋辰。秋辰自顧自地將手伸進袖口,從中拿出了一條很長的緞帶。
那應當是一條發(fā)帶,只是上面的顏色已經(jīng)褪得幾乎看不清了。秋辰將那條發(fā)帶撫平,抬眼看了看姚雪,然后慢悠悠地用纖長的手指將絲帶的一端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他又伸手抓住了姚雪的手腕,將發(fā)帶的另一端慢慢地系在了上面。
這是兩人重逢以來,秋辰第一次主動觸碰姚雪。
他的手指很涼,冰得姚雪幾乎下意識地一縮。秋辰低著頭系得很認真,有幾縷發(fā)絲垂了下來,掃在了姚雪的皮膚上,讓人感到有些癢。
“好了,這樣你就跑不掉了。”秋辰扯了扯手腕上的緞帶,淡淡道。
姚雪抿了抿嘴沒說話。他越發(fā)感到秋辰喜怒無常,做的事也不太符合常理,真有些瘋瘋癲癲的。
可是秋辰低著頭很有耐心的樣子,又讓姚雪不能自抑地想到很久以前。他出去玩鬧,不甚擦傷了手肘,秋辰給他消了毒,取來紗布,輕輕地纏在他的傷處,然后慢慢地用纖長的手指打了結(jié),抬眼朝他笑道:?“好了。這樣就不會痛了。”
方才秋辰在和他說話的時候,語調(diào)裏帶上了他自己都不未曾察覺的熟稔。
可是那個會關(guān)心他,會給他治傷的秋辰,永遠都沒有了。秋辰成了敵國的國師,還殺死了他的親信與部下。
想到這兒,姚雪暗暗捏緊了拳頭。與此同時,車來了。
秋辰用發(fā)帶把姚雪拽上了車。車內(nèi)空間狹小,堪堪能坐兩個人,姚雪盡量和對方保持距離,腳還是不可避免地和秋辰的腳碰到了一起。
秋辰卻一改先前對姚雪的嫌惡,并沒有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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