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 同學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他們顫抖著，想開口大罵、想沖上去給她兩巴掌、想問她為什么憑什么，可是真處在現在這個時候, 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連呼吸都覺得難熬。

“這所學校就是因此而存在的，其他班裏的學生跟老師都是為了遮擋你們的存在?！彼坪跏钦f出了最難以開口的部分，接下來的話，曲曉冉說得順暢多了, “鹿幼歌是特殊的, 因為它要保證你們能存活，就必須有一個特殊的存在?！?

“為什么她是特殊的, 你們同時又能保證這個特殊一定會過來？”宋柯感覺自己嗓子像是被什么堵著，每一個音節的發出都很困難。

她不敢去看鹿幼歌, 甚至頭一回覺得，鹿幼歌沒有感情, 在此時此刻, 也許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因為, ”曲曉冉仰著頭看著鹿幼歌，水流從她頭頂沖刷著, “你們知道《楚門的世界》嗎？”

宋柯眼前有一瞬間的黑暗，她的頭腦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憤怒與恐懼, 下一秒，她的手被倪臣握住了。

她壓下了心裏那股惡心。

但是鹿幼歌卻沒什么反應，甚至好奇地詢問：“什么是《楚門的世界》？”

沒有人回答她，他們都不敢去回想這是一部多么令人恐懼的喜劇。

“你曾經呆過的所有學校, 都是虛假的, 裏面的人員是演員。”曲曉冉低下頭, “你感受到的所有惡意，都是針對你演出來的。”

“為什么？”宋柯艱難地開口，“這么對她。”

“我不知道，”曲曉冉垂著眼，“似乎想讓她憎恨人類吧。”

“可是我沒有感情。”鹿幼歌平靜道。

“你不是學會了什么是喜歡嗎？大概他們想讓你只有憎恨。”

曲曉冉這話讓人不寒而栗，仿佛［鹿幼歌沒有感情］這件事，也是刻意安排的。

宋柯，“他們怎么就能……”

曲曉冉突然譏諷地笑了一聲，“鹿幼歌是棄嬰不是嗎？”

宋柯死死抓住了倪臣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鹿幼歌看了一眼宋柯，似乎笑了一下，轉頭又面無表情地看著曲曉冉。

“我的任務是在不暴露的自己的情況下，讓你們厭惡那群玩家，對他們產生極大的恨意。第一批玩家以為自己是隨機過來的開荒者，其實是官方精挑細選過來的，引領你們的?！?

“所以，一切都是你背地裏牽引的？”鹿幼歌平靜道。

曲曉冉似乎回想起什么惡心的事情，“是，它給了我新的能力，讓我能夠在必要時候，確保它的選擇走上正確的道具?！?

“那你犧牲真大?！蓖跚偃滩蛔〕爸S道。

曲曉冉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握著，她低著頭沒人知道她現在在想什么。

“我也是嗎？”鹿幼歌突然想起什么，臉上褪去所有的表情，盯著曲曉冉，“我也是安排好了在那個時間進入學校？”

“是，尤其是你?！鼻鷷匀浇o出了答案。

宋柯再也忍受不了一般，扭頭抱住倪臣。

她知道鹿幼歌轉學的契機是養父去世，如果真的像是《楚門的世界》那樣，她簡直不敢想象鹿幼歌的人生算什么。

一場可笑的戲劇？

倪臣雙手在宋柯后背顫了顫，最后將手放在她肩膀上安撫。

“它想要你成為一個無情的殺戮者?！鼻鷷匀嚼^續說道。

“如果不是他礙事……”曲曉冉看向越阡，又很快低下頭，“誰知道鹿幼歌會不會因為饑餓吃人呢？”

同學們齊齊抽著涼氣。

“為什么這么費勁心思，我們只是一群普通的學生。”金元寶沒有辦法理解，他白白胖胖的臉上出現一種自我諷刺的表情，“你是不是在講故事？我們憑什么能得到這樣的待遇？”

“為了利益。”曲曉冉道，“官方需要更多的能量來維持運轉，能量來源于情緒：絕望、恐懼與瘋狂，是最佳的養料。副本產生前兩種，觀眾產生后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