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蔭倒映, 四周的樹影落入院子中來,在莊嚴的檐下影影綽綽一片,陽光從樹影中穿過零星落在地上, 其余大片的灑落,整個主殿卻降到冰點,一片凝滯。
這對于趙公子而言,是極其難選擇的一刻,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沒什么勝算, 但是富貴險中求不是嗎?不然他也不會想要冒這個險,從修行上來說他難望其項背,但若說敏銳縝密, 謀劃布局,他敢說整個仙界沒人能比得過他。
何況人都有弱點,人都有性格,人都有愛好, 只要抓準了這些東西,進退之間,捭闔之術, 縱橫為算, 因勢制宜, 或許在這之前殷玄生沒有弱點,但從他過分在意夏子皎開始, 這個軟肋就落入他的眼中了。
他上前一步,微微思慮:“少君既然不愿,那便請少君移步尊駕,親自去取可好?”說罷,他又憂慮的微微皺起眉頭, 旋即又像松了一口氣般:“趙家與赤云仙府世代交好,年少時我也曾見過少君一面,少君溫良我始終記在心間,聽聞少君失蹤后我十分擔憂,今日看見少君安然無恙,趙某也放心了,那火明珠本是趙家至寶,但少君既然想要,自然沒有不奉上的道理。”
夏子皎:“……”
好厲害的一張臉皮。
夏子皎心裏暗暗思量了一下,這便是爹爹曾經給他說過了,若是做樣子做到了極致,不管真心假意都會被逼著讓他幾分,因為若是不讓,便顯得是自己不講道理了。
側眸看了看殷玄生,看他的神色似乎沒有生氣,只依然是那樣一張漠然的臉,漆黑如深潭的眸子下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一切都被隱在那片漆黑下面,對于趙公子的言辭,似乎并不意外,也沒有多少關心,是一種過于洞悉的冷漠,不在意事情究竟會如何發展的蔑視。
夏子皎收回目光,看向趙公子:“那走吧,帶路。”說罷回身去牽殷玄生袖角,殷玄生并無想法,只看見少年輕輕伸過來的手,衣袖下露出一小節雪白的手腕,指節勾住玄黑袖角,少年并未說什么,幾乎像一種本能的動作,牽住了便往前走。
細微的動作像一種默契的牽引,兩人并肩前行,殷玄生并不多言,因他本就修的是無情道,眼中只有天道并無人道,自墮入魔道之后心性更冷,俯瞰這修仙界百蟻爭食,妄想蛇吞大象,心中只覺得冰冷好笑。
可有少年在,這仙界,這眾生相,他在這仙界中,他是眾生相中的一個,這一切似乎也以他為中心,渲染出了一絲溫度與顏色。
趙家雖早就衰落,沒有仙府那般的氣派,但諸代傳承,一城之主,院落府邸重重,大道小徑交錯,幾乎走得快出了趙府,到了一個偏僻的院落。
這院落寬廣,看起來已經多年無人居住,四周連花木都未種植,裸.露出大片的土地和砂石,雪白的砂石細密的鋪在地上,前方一道高墻,門前立著一道黑石碑。
碑上落有雕刻而成的三個字,望明月,三字雕刻的力道有力透石碑之感,仔細一看,上面三個字比劃要比如今的字更繁覆一些,某幾筆連如花紋,是上古時的字,這塊碑,至少得上萬年了……
還未靠近就有一縷微妙的靈力波動在空氣中向外傳遞。
夏子皎心臟驟然收緊,喉頭一窒,忽然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捂住了胸口,又是這種熟悉的感覺,但是……
好痛。
“怎么了?”殷玄生見狀皺起眉頭,抬眼看向這個地方,確認是由火明珠散發出的靈力影響了少年,他也有些受了這個影響,胸口中一陣一陣傳來心悸的感覺,痛覺在不斷的蔓延,但這點感覺對他來說完全可以忽視不提。
“心口好疼。”夏子皎因為疼痛,聲音都啞了兩度,聽起來沒什么力氣的模樣。
殷玄生眸中神色微微一動,看著少年額上沁出的冷汗,細細的汗珠附著在他這一刻格外蒼白的臉上,黑眸的中的顏色逐漸濃烈,聚成了一片平靜:“阿賴耶,帶他離開這裏,找個地方休息。”
他聲音落下,阿賴耶應聲而出,黑霧中聚做人身:“是。”應罷轉身看向夏子皎:“少君,尋個地方休息吧。”
“嗯。”夏子皎抬眼看了看殷玄生,心知自己繼續呆在這裏也只會讓他擔心,他雖然面上并不顯露什么,但心中顧忌的也只有他一人。
趙公子站在一旁,他一路引著兩人到此處來,到了地點便謙卑的退居兩人身后不敢并肩,只用余光看了看三人,目光落在阿賴耶身上,藏住了眼神中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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