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xiàn)在閱讀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109章大喜大怒

但是對于東江的士兵們來說，這些個夢想和他們有個屁的關(guān)系！

的確有一部分驕兵悍將與李九成、孔有德、耿仲明等人有一致的利益，通過劫掠和走私發(fā)家致富。但作為部隊主體的普通士兵，只是為這個“夢想”鋪路的墊腳石而已。

他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從金軍的屠刀下九死一生地逃出，在遼海荒島上苦挨十年歲月，為的是將爺們的榮華富貴嗎？他們只是想活著，想有個家，如果有更高一點的夢想的話，那就是要堂堂正正地活著回到故鄉(xiāng)。

如果機緣合適，他們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王瑾。但是李九成等人發(fā)動的登州之亂，卻把他們拖入了一條長達半個世紀(jì)的不歸路。隨著耿仲明的孫子耿精忠窩窩囊囊地投降又被從不食言康大帝凌遲處死，影響中國歷史一個甲子的東江鎮(zhèn)終于煙消云散。前十年的海上孤忠和后五十年的千古罪人，就這樣奇怪地拼在一起。

王瑾得知登州之亂的消息，已經(jīng)是二月初的事了，當(dāng)時他正在大清河兩岸各縣與當(dāng)?shù)氐泥l(xiāng)紳們做“親切交流”。登州駐軍叛亂，孫元化帶著少數(shù)殘部逃亡萊州，這個劇情發(fā)展比歷史上好了那么一點，但依然是一出悲劇。

王瑾一路吃了樂陵、商河、濟陽三個縣的大戶，已經(jīng)到了章丘縣的地界，如果他在這里鬧事，就截斷了從濟南府到青州府的交通，王瑾沒打算給自己惹這個麻煩。他帶著兵馬轉(zhuǎn)向東南，進入了濟南、青州交界的原山一帶。

原山是大汶河與淄水的分水嶺，往東北、西南兩個方向出擊都方便。這里是孫元化和余大成轄區(qū)的分界，基本上就等于他倆都不管。登州戰(zhàn)事緊急，沒人會顧得上躲在山里的幾千流寇。真要是官兵腦子搭錯了弦來打，情形不利，還可以向南退入沂蒙山中。

很快，各路援剿部隊就會抵達山東，王瑾的老熟人祖大弼、祖寬、張韜等人都會來。王瑾可不想與他們再碰面了，他在原山之中搭建了一個小山寨。這里距離大路不遠(yuǎn)，有山有水有村子，肯定會有不少逃兵經(jīng)過。王瑾就在這里守株待兔，遇到零散的逃兵就收編，有大批逃兵燒殺搶掠就出手消滅。

很多人注意到，新年之后，王瑾比過去更加沉默寡言了一些。雖然說書、上課的時候照樣口若懸河，但平時與人閑話的時候越來越少，幾乎所有的休息時間都在自己的房間里處理文牘。

“最近沒什么高興的事啊。”辛思忠一邊擦拭自己的盔甲一邊說。旁邊的高杰說：“前天不是還砸了個響窯。”辛思忠說：“你上個月才造反嗎？搶幾個土財主還新鮮啊。”高杰說：“能活著就不錯了，你還想多高興？”辛思忠說：“話是這么說沒錯，但再難我們自己也得樂呵樂呵。你看王瑾這兩天，看著多嚇人。”高杰說：“他怎么了，他最近不是沒怎么殺人嗎。”

辛思忠把抹布一扔：“帶兵的人，殺人算多大的事。你看戚家軍的軍規(guī)，一堆斬斬斬斬斬。我們闖營的軍紀(jì)比別家都嚴(yán)，雖然嚇跑了不少人，但留下的都是真能拼命的。不說這個。你不覺得王瑾最近奇怪得很嗎？自打過年以來，他笑都不笑一下。”

高杰說：“登州要打大仗了，他開心得起來嗎？他就是這么個人，拿誰家的事都當(dāng)自己的事，大凌河那會兒他也這樣，到了鹽山不就好了。”辛思忠說：“笨死你就得了。他有心事。我們誰有事都和他說，他有什么事都不和我們說。他既然不想說，料來我們也問不出來，得找個事幫他排解才行。或者弄點高興的事，或者找個人來讓他殺也好。要么讓他大喜，要么讓他大怒。”高杰說：“行啊，你下山去搶個娘們，讓他砍你的頭。”

辛思忠捶了他一拳：“說正事呢。你派人上萊蕪或者新泰看看，哪家狗大戶最兇最惡，找一個殺了，讓他出出氣。”高杰說：“前天剛殺了個惡霸，不也沒見他怎樣。”辛思忠說：“上次那個不夠分量，除了他和他兄弟兩個之外，別的都不夠殺頭的資格，直接就放了。你得找那特別惡的，找那全家老小只要比車輪高都該殺頭的。”高杰把一顆大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你讓我上哪找去，這兒又不是獅駝國。”辛思忠說：“我就打個比方，你就找個特別該殺的就是了。只要讓王瑾怒了，就好辦了，總比現(xiàn)在有心思干憋著強。”

高杰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但是這個工作，辦得越快越讓人感到悲哀。這年頭，想抓只野雞打牙祭千難萬難，想抓個惡霸打牙祭倒遍地都是。

高杰找到的這家大戶，介于土豪和土匪之間。雖然沒有功名，但是很有勢力，和萊蕪縣里的官吏也有勾結(jié)，占據(jù)著一個山寨，儼然土皇帝。欺壓自家治下的百姓自然不用說，還打劫過往商旅，全寨大約能拉出二百丁壯。高杰向王瑾匯報之后，王瑾決定帶一個中隊去。

現(xiàn)在王瑾部下一個中隊有四百多人，王瑾選了武平孝的中隊。八個中隊中，王瑾對武平孝這一隊格外看重，或許是因為八個管隊中，武平孝是唯一一個后來投降了清軍的。王瑾并不因此歧視他，在夔東時，武平孝有“輯暴安民，民愛戴之”的政績，一直堅持到永歷十四年才投降，也沒有為虎作倀過。他盡力了，國家的滅亡豈能怪這些與清軍戰(zhàn)斗了十幾年，直到彈盡糧絕才不得不放下武器的軍人。

所以，王瑾也更希望這個時空的武平孝能彌補遺憾。

王瑾一直盡量每次出兵都親自參加戰(zhàn)斗。現(xiàn)在的對手全都是土豪土匪，戰(zhàn)斗力十分有限，他穿著曹變蛟的鎧甲，和刀槍不入也差不了多少，只要不是被土炮在近距離直接命中，基本上不會有什么危險。大頭領(lǐng)一直保持身先士卒，有利于軍隊的士氣，也有利于紀(jì)律的執(zh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