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默不作聲,只是將他手中的碎片拿下來。傅紫維沒有反抗,松了力氣,脫了力似地低垂著頭,向后退了兩步。
秦王拉起傅紫維的手,將那被血浸透的布條拆開。畢竟十指連心,傅紫維嘴上說得硬氣,布條沾著血肉扯下來的時候,他還是疼地顫了顫。
士丁極有眼色地走了過來,雙手奉上干凈的布帕和清水。秦王接過來,將帕子沾了水,細心地將血肉模糊的傷口擦干凈。
傅紫維抬眼看他,苦笑一聲:“元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難道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秦王默不作聲地給他上了藥,包扎起手上的傷口。傅紫維收回手去,用另一只手握住,抿了抿唇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樣?”
“紫維,你知道我不會傷害你的。”秦王道。
“我問的不是這個!”傅紫維惱怒地一把揮開桌上的東西,“你明明知道京城的局勢,你不愿意回去援救就算了,為什么還要阻止我去找呂東洪?!難道為了那個皇位,你真的連皇上和太子的性命也不顧了嗎?!如果太子殿下和你勢同水火也就算了,可是太子明明一直拿你當弟弟看待,就算你要奪的是他的皇位,他也從來沒有過害你之心。”
秦王聽了,卻笑了笑,道:“紫維,你果然很天真。”
傅紫維見他這副態度更是怒不可遏,咬牙道:“我天真?我是天真,我天真就天真在直到今天才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你難道不知道太后多少次要暗殺你都是太子殿下攔擋下來,如果不是有他故意從中阻撓,你以為你有多命大能這么輕而易舉躲過一切明刀暗箭?!元顥啊元顥,你太讓我失望了,我以為你會是一個好皇帝,原來你連一個好人都做不了!”
傅紫維出言如此尖刻,秦王卻只是負手聽著,仰天微微閉上眼睛,面無表情,只有時而握緊的手心顯露出一絲情緒。
直到傅紫維說完,用一雙怒火洶涌的眼睛緊盯著他,受傷的手緊緊握著,幾乎又要滲出血來。秦王長嘆一聲,半晌低聲道:“天家無父子,天家無兄弟。紫維,你以為你看到了一切,但真相遠不只如此。我言盡于此。你只要知道,本王永遠不會傷害你。你也要記住——你永遠不許背叛本王。”他說著,突然向傅紫維走近了幾步,向來漆黑深沈的雙眼在昏黃的燈光下竟顯得有些陰鷙。
傅紫維陡然心驚,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秦王徑直走到他的面前,用古井般深遂無波的雙眼看進他的眼睛裏。
“紫維,你失望也好,生氣也好,本王都可以容忍。但你要記得,永遠——永遠不許背叛本王。”
他沒有威脅,甚至也不是命令,但是這么幾個字卻如同隨著那直達人心的視線一起,深深地刻在了心頭。
不許背叛、不許背叛。
傅紫維對于秦王,向來不只朋友和上峰那么簡單。從什么時候開始,習慣于跟著他,習慣于為他謀劃一切,習慣于聽令于他,以致于到了此刻,他竟然仍舊無法抗拒他的命令。
“你已經背叛了蕭國,我憑什么還要忠誠于你。”傅紫維咬牙道,卻垂下眼睫,竟不敢與秦王對視。
秦王看著他的臉,微微一笑,向后退開一步,輕聲道:“你會的,紫維。沒有人比本王更了解你,你會做到的。現在,乖乖聽話,在這裏安靜住上幾日,等到一切大白之日,本王一定將一切向你解釋清楚。”
秦王說完,轉身便走。剛剛走到密室的門洞前,傅紫維的聲音突然又從身后傳來。
“你今天敢來見我,那么年修齊呢?”
秦王腳步一滯。
“你敢讓我知道你的真面目,年修齊知道嗎?”傅紫維的聲音有些輕不可聞,卻依舊字字清晰,砸入秦王的耳中,“這個小書呆,更是忠誠于蕭國吧。你敢讓他知道,你才是蕭國最大的叛徒嗎?!秦王殿下?”
沈默在昏暗的密室當中蔓延。
半晌過來,秦王才道:“他永遠不會知道。”說完便裹緊了披風,大步走向房外。
轟然一聲,密室的門再一次闔上。房間裏只有那盞昏黃的油燈,映照出小小一處角落。
秦王包扎好的傷口已經不疼了,只剩下麻木的感覺,傅紫維舉起那纏裹著白色紗布的手掌在眼前翻看著,只覺得這十指連心的疼痛似乎已經盡數侵入心底。
傅紫維走進黑暗中,在床邊坐了下來,抱著雙膝怔怔地陷入沈思。
秦王一回到縣衙,就看到一個人影從院子裏面沖了出來,摟住了他的脖子掛在他身上。
“這么晚了,你做什么去了?”年修齊笑瞇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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