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恒拂袖斂容,察覺墨云書神識,暗暗一頓,不動聲色間,在原地依著墨云書先前命令而跪,抬眸對突然冒出來要殺他的伍銘和任歌遠沈靜直視,心底在必殺之人名單上重重添了兩筆。
虎玄青只出一招,未再追殺任歌遠,轉頭看了看又挺直跪在原地的墨恒,皺眉抬手,通靈法力化為一雙手掌將他扶起。然后才步伐一邁,電掣一般閃落到他的身前,炯炯明亮的黑眸帶著溫和的善意:“今日才知你有天賜慧根。”見墨恒訝異,他眉宇舒展,“可會飲酒?”
那邊廂,伍銘晚了一招,待要躲閃,頭剛一偏,又被干坤玲瓏塔砸得翻身落在云頭。這回眼冒金星,雙耳都冒出青色煙火來,腦子一通漿糊,受傷實在不輕,才知墨云書厲害。忙將手一按云,帶著三個晚輩倏忽飛退極遠逃開。
“墨道友靈寶威勢不凡,的確令人羨煞。不過,你我今日交手,只因我半路出家,沒能學到天行派一星半點真傳仙術,才落了你之下風。待進入仁圣尊王洞天,靈寶不可動用,修為只限煉氣,到時再與你見個真章!”
伍銘對墨云書恨得牙癢癢,一張皺紋縱橫的臉皮褪去慈悲表象,顯得陰鷙陰森,說話咬牙切齒,完全將墨云書的實力歸于干坤玲瓏塔之威,心裏嫉羨非常。
說罷,也沒臉皮再在這裏呆著,轉頭扔出琉璃寶車,遷怒地低吼,“還不跟我走。”
任歌遠身為天行派天才弟子之一,現在傲氣卻變成了憋氣,氣得他雙眼赤紅,面色鐵青,卻不敢對虎玄青說狂話,也沒對伍銘露出好臉色,帶著師弟師妹就竄進琉璃寶車中。隨著伍銘往后山飛去。
“靜修之人,不曾飲酒。晚輩多謝虎前輩出手相救。”
地上,墨恒不卑不亢,對虎玄青誠懇施禮,認真道謝。
虎玄青看面相只有二十歲出頭模樣,容貌頗為英俊,劍眉筆直斜飛,挺鼻闊唇平添幾分陽剛之態,側身讓過他這一禮,負手看他,漆黑深邃的眼眸隱隱帶著笑意:“你也識得我?”
墨恒直身頎挺:“那日遙見虎前輩風采……”心下則暗暗皺眉:就算不識得你,總也識得你的神識;更何況,剛才那任歌遠不直呼了你的名字?怎的突然對我這般友善?
驀地想到前世聽聞——傳言,虎玄青生父是浩然門罪徒,生母則是一方妖王愛女,幼時無人養護,多受欺辱……難不成他聽墨問秋辱及我母,誤會我母也是妖族,是以對我產生同病相憐之意?
虎玄青不知他心裏所想,大手一擺,坦然笑道:“無需叫我前輩,倘若不棄,稱我一聲‘道兄’即可。我欽佩你之氣度風骨,與你平輩論交,不必依墨天師輩分。”頓了下,又沈聲道,“不過,你若有心入我門下,便仍稱我前輩。”
煉丹堂外門外,雙胞胎姐妹都是訝異,相視一眼,一人突地低道:“往常只覺大師伯殺伐雷霆,高高在上,不怒而威,卻不想原來大師伯竟也是會笑的。看來還是我見大師伯的次數太少,才有所誤會,實在不該在許多師姐師妹面前說大師伯的壞話啊……小妹,我現在突然有點喜歡大師伯了。”
另一人聽得咬碎銀牙,一跺腳,連忙捂她的嘴,蹙眉道:“別亂說,蘇師兄還在旁邊呢。”
蘇廷臉色微滯。他時常纏著跟隨虎玄青,自然知道虎玄青秉性豪邁,只是不輕易以本來面目示人,除了極少幾個酒友,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虎玄青在某人面前笑著說話。至少,虎玄青從未對他如此笑過。而且,虎玄青從不收徒,現在竟要收下墨恒?
“天資確然不錯。”
蘇廷臉上緩緩笑起來,盯了墨恒一眼,本就不屑而不善的眼眸,更添兩分冷芒。
煉丹堂院內,再次蘇醒的墨問閑,以及墨煙雨、墨煙城等,連同本就清醒的墨諶一干人,無不被虎玄青的收徒意向驚得不輕。浩然門是仙家門派,門徒眾多,但唯有真傳弟子才得傳真正的仙法。是以真傳弟子在門內地位極高。
那么,如果虎玄青收徒,以他掌門大弟子的身份,收的第一個徒兒,墨恒九成九會是真傳罷!
就連墨云書都臉色微變,先前傳音提議和現在光明說出,虎玄青竟是步步緊逼了!他不待墨恒回話,隔空一抓,將墨恒攝到身前,看也不看一眼,只逼視著虎玄青,冷聲道:“墨府兒女自有墨某管教,何需虎道友越俎代庖!”隨意抓著墨恒肩頭,信手一扔,便如扔掉木偶,將墨恒擲入煉丹堂內。
墨恒被他法力制住,任憑屈辱變色,卻不能動彈分毫,砰然摔落到煉丹堂大殿之中,狼狽滾了三滾才得以恢覆自由,直恨得通身顫抖,胸欲嘔血!也不立即起身,在墨云書的神識下恍若面如死灰,閉目躺著,一聲不吭。突然感覺經脈漲痛,一歪頭,噴出一口血來。
這才抬袖擦了擦唇邊血漬,漠然想:現世報,剛剛如此對待梁弓宜,轉眼就親嘗此間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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