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朔干澀的聲音沉寂下去，卻像流星一樣砸進劉瑾心底安逸的湖面。

劉瑾側身靠在榻上，抵住幽朔滿是冷汗的額頭，閉上眼說：“……我不會離開你。”

“瑾兒……喜歡我么？”

劉瑾一頓。

幽朔擰著眉頭，雙目閉緊，似是在昏迷中感覺到什么，一手猛地抓住劉瑾后頸，仰頭親吻他的雙唇。

劉瑾一怔，沒有抵抗。

幽朔按住他的后頸一手正是斷指的那只，疼痛一陣陣從縫線處傳達到心底，也抵不過那深沉晦暗的無望。

良久，兩人唇瓣分開。

劉瑾看著幽朔唇峰上的一滴汗，驚覺道：“……你醒了？”

幽朔緩慢張開一雙星目，沉沉看著劉瑾。

“你……早就醒了？”劉瑾也是沒脾氣了。

“瑾兒，我今天就問一句話。”幽朔啞聲開口，“你若答應，我心歡足以，來日也不必給我名分，縱是你變了心，也可直接趕我去守邊疆。”

“你若不答應，就當我沒說過。我還是你的掌劍人，來日為你平定天下，便封金掛印，回天門守墓，絕不僭越皇城。”

幽朔的尾音帶著顫抖。

劉瑾心跳劇烈，緩緩起身后退。他慌亂地說：“我，我先給你倒水。”

劉瑾在這事上向來反應遲鈍，但只要沒拒絕，就是有機會。幽朔垂下目光，嘴角不易察覺地牽了牽。

“殿下，有人拜訪。”謝玖在門口敲門，聲音極大。

劉瑾得救了一般，立刻去開門：“誰呀？”

謝玖打量了劉瑾片刻，才讓出身后一名侍者。

“你是……金少爺的人。”劉瑾認出來這是完顏慕的侍衛，此刻作漢人打扮。

那人朝劉瑾拜了個金人的禮，掏出一個精致的金匣子，道：“主子差我把禮物交給您，以示為好。”

劉瑾見他打開金匣，露出里面一塊剔透的狼牙形玉石，觀其瑩潤的光澤，只怕價格不菲。

“這……我不能收，你回去告訴你家主子，他的心意我領了。”劉瑾說。

侍從為難道：“少爺還請收下，不然屬下無法交差。”

“誰啊？”幽朔撐著床榻坐起身，赤著裹了紗布的胸膛，探著身朝屏風外看。

“金國，完顏慕。”劉瑾以口型示意，要過去扶，幽朔示意不必。

“他不是王爺嗎？有錢的很，你就收著。”幽朔只想盡快打發這廝滾蛋。

劉瑾自然猜到幽朔在想什么，哭笑不得道：“你懂什么了？他送我玉石，我得脫衣服還他！”

劉瑾寫給完顏慕的羊皮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所以完顏慕送了玉石來。而完顏慕給劉瑾留的一句可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幽朔瞬間站起來，也不顧傷口疼痛，搖搖晃晃扶著屏風出來，厲色道：“脫什么衣服？為什么要脫衣服？蠻子要干嘛！我剜了他眼睛……”

那侍衛忙解釋道：“沒有沒有，主子說不用回禮。”

劉瑾知道幽朔只是在嚇唬人，但也怕金國侍從誤會，便接過狼牙玉佩，退回金匣，說：“我先收下了，替我謝謝你家主子。”

劉瑾讓謝玖把這侍從送走，自己關了門，扶著幽朔坐回榻上，給他講了與完顏慕約定一事。

“哼，一個小小金國王爺，也想與你攀親帶故。”幽朔看著那狼牙，老大不樂意了。

“你坐下，我看看傷口裂開沒。”劉瑾說。

幽朔忽地別開頭：“你……幫我拿一下外袍。”

劉瑾覺得好笑，給他披上外袍，道：“不熱嗎？”

“不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