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墨紫幽吃了藥之后,很快就退燒了,只是因她斷了一根肋骨,姬淵不讓她隨便下床走動。當天,姬淵又派了人到各個受災點詢問有沒有侍劍的下落。
到了第三日傍晚,墨紫幽正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時,忽然就見帳蓬的簾子被人唰地一下撩開,一個人影一陣風似地沖了進來,直撲到她的床邊眼淚灣灣地看著她,“小姐,你嚇死奴婢了!”
卻是飛螢,她蓬頭垢面,一身衣衫臟亂不堪,簡直跟那些災民毫無區別。她正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墨紫幽,見墨紫幽臉色蒼白,她急問道,“小姐,你是生病了,還是受傷了?”
“一點小傷。”墨紫幽輕描淡寫道。
飛螢頓時就緊張地掀開墨紫幽的被子,不由分說地把墨紫幽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發現墨紫幽斷了一根肋骨后,她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骨頭都斷了,小姐還說是小傷。”
“你怎么會到這里來?”墨紫幽轉移話題道。她原以為飛螢那天被姬淵推下馬車,留在馬車隊里應該是安全的,故而這幾天都沒多掛心飛螢,沒想到飛螢居然也弄得如此狼狽。她又問,“你可有看見侍劍?”
提到侍劍,飛螢的臉色更不好了,她道,“侍劍這幾日都跟我在一起,是姬瘋子派人找到我們,再帶我們過來的。”
一聽侍劍找到了,墨紫幽稍稍安心,正要再問,姬淵卻是掀了簾子走進來,對她道,“你這個丫環倒是有一身蠻勁。我派出去的人是在一處救災點找到她們的。那里的官兵說,這丫頭居然用樹枝和藤條做了個架子,一路拖那個會武功的丫環去向他們求助。當時把他們都嚇了一跳。”
從那山谷里走到這下游的救災處有多艱難,姬淵和墨紫幽是最清楚不過的,而飛螢居然一個人拖著侍劍走出山谷求助,只怕中間吃了多少苦頭只有飛螢自己知道的。
“侍劍怎么了?”墨紫幽皺起眉頭,需要靠飛螢拖著走,只怕是傷的不輕。
“那個丫環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姬淵的臉上露出歉意之色。
墨紫幽心中一緊,飛螢立刻轉頭恨恨瞪姬淵,沖他罵道,“姬瘋子,都是你害的,不然小姐怎么會受傷,侍劍怎么會昏迷!”
“你怎么會遇到侍劍的?”墨紫幽問飛螢道,“她為何會昏迷不醒。”
“那天奴婢跟著馬車印一路追到那山里時,就看見山里發了大洪水,小姐你和侍劍都不知道去哪了,連馬車都看不見。因為馬車印就消失在那洪水附近,奴婢怕你們被洪水沖走了,就沿著那洪水找。結果沒找到小姐,只找到了侍劍。”飛螢紅著眼道,“奴婢找到她時,她被岸邊的石頭卡住,才沒被沖走,但那時她已經昏迷了。奴婢給她檢查過,她頭部受了撞擊,顱內淤血,只怕要等淤血消了才能醒來。”
“要多久?”墨紫幽心中有些發涼。
“不知道,也許幾天,也許幾個月。”飛螢搖了搖頭,但又一臉自信地拍拍胸脯道,“不過小姐放心,只要奴婢每日給她施針,再給她開些藥讓她顱內的淤血盡快散去,奴婢還有是把握能治好她的。”
墨紫幽微微松了口氣,飛螢向來實在,一手高明的醫術又傳自清霜師太,既然她說有把握治好侍劍,那應當是沒有問題。否則,侍劍是為了救她才傷成這樣,若是永遠昏迷不醒,她會愧疚一輩子。
她又見飛螢雖然一身狼狽,但那雙眼睛卻是精神十足,顯然并未受傷或者生病,頗覺欣慰。飛螢天身力氣極大,在云都時,她從來都不拘著飛螢,任飛螢山上河里去玩耍,倒也養出一身野勁,再加上飛螢從清霜師太那里習得的一手好醫術,才能在那山谷里救了侍劍,又將侍劍帶出山里救助。
“飛螢,你看看他的傷勢。”墨紫幽看著姬淵,對飛螢示意道。
雖然姬淵說自己無事,但墨紫幽知道他定然是傷的不輕,只是他若不愿說,她追問也無用,如今飛螢在這里,正好幫她求證。
姬淵一怔,就見墨紫幽那雙皎月一般的眼中寫滿了不容他拒絕之意,他只好微微苦笑。
“奴婢才不幫他看傷,都是他害了小姐和侍劍。”飛螢卻是憤憤道。
“好了,這事的起因原也是我先威脅的他,他也算是救了我。”墨紫幽安撫飛螢道,“侍劍是為救我而受傷的,害了她的人是我才對。待你治好侍劍后,我會向她斟茶道歉的。”
“這茶怎么能讓小姐來斟,該讓他來!”飛螢一指姬淵,瞪著眼不依不饒道。她可不會去追究墨紫幽和姬淵之間那彎彎繞繞的恩恩怨怨,認死理了是姬淵把墨紫幽帶走,才會造成如今的情況。
“待侍劍姑娘醒來,我自當斟茶賠禮。”姬淵道。
墨紫幽抬眼看了他一眼,兩人相視一笑,竟有一種說不出默契在里頭。
飛螢這才一臉不情不愿地去幫姬淵檢查傷勢,因需要脫衣,在墨紫幽面前到底不合適,姬淵便道,“還是去我帳蓬里吧。”
“你何時是這般拘泥之人?”墨紫幽挑眉看他,“你不是說過我人前看似端莊守禮,實則天生反骨,叛逆乖張,根本視那些禮教規矩如無物?”
她只是想親眼看一看他到底傷得如何。
見墨紫幽拿他的話來堵自己,姬淵無奈,只好在墨紫幽面前脫去上衣。墨紫幽這才看見姬淵的身上有大片的淤血,飛螢拿手輕按那淤血處,然后道,“內傷很重,肋骨斷了兩根,不過好好休息就能好。”
然后,飛螢又解開姬淵右上臂上包扎好的傷口,墨紫幽看見那傷口已經化膿變色,觸目驚心。就聽飛螢道,“你這手臂怎么傷成這樣也不好好處理?若是繼續潰爛下去,你這條右臂廢掉都有可能。”
墨紫幽目光微凝地看著姬淵,姬淵回視她,淡笑道,“沒這丫頭說的這般嚴重。”
墨紫幽沉默不語,她知道姬淵一定傷得不比她輕,卻沒想到會嚴重到這種程度。她不過是斷了一根肋骨就支撐不住,而他傷成這樣,卻還能背著她翻山越嶺走到這里,只怕他背著她走的每一步都是煎熬。
也難怪楚玄輕易就信了她是姬淵的軟肋,在這世間若非珍而重之之人,又有誰會這樣付出?
“怎么沒有?”飛螢指著姬淵右臂上的傷口,“你看你這肉都快爛了,單是用藥是不夠的,最好是將這些化腕的地方刮去。”
“飛螢,你跟他去找軍醫要些能用的藥來,幫他治傷。”墨紫幽道。
這里只有一個軍醫,又缺乏藥材,姬淵的傷勢處理不好也屬正常。
見墨紫幽如此說,姬淵便穿好衣服,帶著飛螢去找軍醫。
飛螢去了許久才回來,回來之后,卻是一臉比方才還嚴重的抑郁之色。
“怎么總板著一張你,如今我和侍劍,你都找到了,為何還這么不開心?”墨紫幽笑問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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