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盡頭8

諸伏景光靠在窗臺邊發呆，在聽到你開門的動靜后把目光挪到你身上。你不知道他是在看風景還是單純雙手插兜耍帥，穿著經典蘇格蘭優o庫單薄套裝的人在積雪的冬天格格不入。

“你自己不也換回風衣三件套了，憑什么說我。”他對你的吐槽嗤之以鼻，但還是乖順地放任你伸進他的領口裏，因為冰冷的觸感打了個哆嗦后一把把你的手拽出來。

你的骨架和他差不多大，諸伏沒法用手掌包住你的手，他自尊心受挫地嘟囔了兩句，索性把臉貼近你的掌心，同時嘴上沒停下譴責，“能感覺到寒冷為什么不多穿點。”

你的大拇指劃過他臉上的胡茬，理直氣壯地反駁：“不會感冒就沒必要迭多層衣服降低速度，再說了這個世界的科技點得亂七八糟的，居然沒有溫控制服。”

“是混亂低維世界的一員可真是對不起哦。”諸伏對你翻了個白眼，他站直身子，雙臂環上你的腰肢，把腦袋架在你肩膀上。

“雖然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但是我們贏了。”他簡單闡述了一下整個作戰計劃和目前的局勢，黑衣組織的上層人士還有不少在逃，日本公安聯合fbi、cia和mi6等執法機構鋪下天羅地網，所有的罪惡都會被正義地揭露。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裏應外合逮住了警局高層的叛徒，如果他是怨靈的話此刻已經了卻心愿成佛轉世，尤其在他再次前往長野與哥哥促膝長談了一晚之后也差不多放下了心頭的巨石。

“也不算是沒有遺憾，畢竟我可是很努力生活的人。我還想和zero一起為創造美好的世界而奉獻，想再多聽幾次兄長的成語課堂，想……和川上偵探一起走到陽光底下。”

諸伏景光的聲音戛然而止，喉嚨裏發出一聲低沈的哽咽；你從這個角度看不見他的臉，只能學著輕輕拍打他的背部，他努力抑制即將溢出的淚水，繼續說道。

“有這么多事情沒有一同做過，在櫻花爛漫的公園發呆一下午，在人潮涌動的夏夜抬頭觀賞綻放的花火，在溫泉氤氳的霧氣裏頭頂毛巾打瞌睡，在新年到來的時候忍著困意彈一支曲子，想跳舞的話也可以。”

“【將軍】之后我陪著公安這邊的指揮官zero多呆了幾天，所以沒有及時聯系你。”他誠實地坦白，“一方面是幫忙處理無數的雜事，組織的根扎得太深，就算忍著疼痛在這片土壤裏連根拔起，短時間內也無法抹平傷痕。另一方面則是出于私心。”

“我和zero說明了所有的情況，他本來就打算在跨年夜讓我回來，別看他那副別扭的樣子，其實已經差不多接受你了。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以為我想和你一起度過，隨口抱怨了幾句就打算同意，但確實讓一個精神正常又過了中二期的成年人接受這套暫時的起死回生還是會帶來巨大的沖擊，還好他一直對我滿懷信任。”

你仔細琢磨了一下降谷的人設和他聽完你糟糕過去后的下意識反應：“他居然同意了？我以為他會在權衡利弊之后意識到我回去最大的意義只是贖罪，而留下的話對所有人都好，然后出于對你的重視和捏著鼻子接受我的事實，勸說你勾引我別走呢。”

“你心裏的zero是到底什么人啊，我們是真的正義的伙伴好嗎！”諸伏景光抬起頭大聲反駁，他又要使用火箭頭槌，你及時用手指按住他的額頭：“所以他說了什么。”

“……他尊重你的選擇，只是覺得不可能沒有別的方法，不過是需要時間罷了。但正如之前蝙蝠俠所透露的那樣，在這個世界呆得越久，你就越容易被同化，除非你能把這裏的世界意識完全吞掉，不過這也太強人所難。我不想讓你承擔這樣的風險。”

他搖搖頭，垂下眼睛：“川上偵探好不容易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你過去從來不會把自己放在首位。”

“即使在潛移默化地開始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也依舊想著【我不重要】【我的存在是沒有意義的】【反正我在哪裏都能生存下去】【世界需要的是另一個人】，做出的舉動比起犧牲、更像是隨意地把自己的意愿和生命和一百元硬幣當作同等的籌碼，輕巧地拋出罷了。”

諸伏景光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我在很早以前就說過，你不是工具，你為自己而活。”

你抿著嘴唇沒有回話，他又自顧自地開始回憶：“很久之前，川上偵探說過自己沒有生日，你覺得今天怎么樣？這是個充滿紀念意義的日子，雖然是結束，也是嶄新的開始，所以我覺得非常適合川上偵探。”

幼稚得要死的男人捧起空氣.皇冠，鄭重其事地抬起手放在米花町皇帝的頭頂，動作輕柔得像落下一個吻：“那么生日快樂，雖然因為是臨時起意就沒有買蛋糕，抱歉。要許愿嗎？”

“自說自話些什么呢諸伏景光。”你擰了一把他的臉，但還是勉為其難地默許了他的善意，“一時半會我也沒什么心愿，送給你吧。”

你確實對此充滿好奇，如果是其他人的心思你倒是能猜到，無非是希望你再給他一段時間、希望得到垂憐、希望活下去。

但畢竟這是諸伏景光，就算他突發奇想要你起誓未來同樣成為特攝粉也不是不可能，于是你用目光恐嚇他不許說些有的沒的。

“真是大方。”諸伏裝作沒看見你警覺的目光，苦惱地皺起眉，“那么就交給靠譜的助手來解決吧，我的愿望是——”

“川上偵探，請你永遠不要忘記我。”

你還是補上了那個頭槌。

諸伏景光捂住腦門，臉上擠壓出了痛苦的表情，眼淚終于有合理的生理性的借口往外流淌：“你是對感人時刻過敏嗎？總不會是害羞吧，這不適合你，有點惡心。”

你揉了揉額頭上鮮紅的印記等待眩暈感減退，嘴上還是惡意滿滿：“說出這種話的你才真是夠惡心的，你是傻瓜嗎。”

他反唇相譏：“你也好不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