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了,卻并不需要燭光,周圍的山火還在瘋狂的燃燒,北面高山上的熊熊烈火,更是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我爸怎么還不來,我得去看看。”阿木在等了一分鐘之后,還沒見父親回來,急忙說道。
“現在這么大的煙霧,你別出去添亂了,大伯要是遇到危險,肯定會找地方躲起來的,不會有事的。”金蓮緊緊地抓住阿木的手說道。
阿木掙扎了兩下,沒有掙脫,對著金蓮剛想罵道,就傳來了父親咳嗽的聲音,阿木和金蓮趕忙鉆了出來,向咳嗽的地方彎著腰走了過去,還用毛巾捂住了鼻口。
走近時才看到父親坐在地上,左手中抱著骨灰盒,右手擦拭著眼淚,在不停的在咳嗽著。
“爸,你沒事吧?”阿木走到邊上,有些擔心的問道。
“我,我沒事。”父親艱難的說了一句,又咳嗽了起來,越咳嗽越發的難受。
阿木和金蓮剛想將父親攙扶起來,卻被父親制止了,有些責備的說道:“你們怎么過來了,快走,不用管我。”
“爸,這裏很危險,我們扶你過去,一會就到了。”阿木趕忙回答道。
“別管我……”父親說出了三個字,就劇烈的咳嗽起來,大口的呼吸著,卻再次吸入了大量的煙塵。
“金蓮,快,將我爸扶起來。”阿木說著,就將手中的毛巾遞給了父親,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氣,將父親攙扶起來,金蓮也挽住了父親左邊的胳膊,快速的向下面行走而去。
在煙霧中,阿木憋住了呼吸,雙手攙住父親,父親卻在劇烈的咳嗽,身體好像已經不聽使喚,任由阿木和金蓮拖拽著走。
終于,穿過了樹林,到達了空地,前面二十多米,就是他們堆放物品的地方,阿木的閉氣也達到了極限,呼吸了兩口,卻引起了劇烈的咳嗽,腳下的步伐卻沒有停止。
短短的二十米,卻是阿木有史以來,最艱難的行走,身體不僅沒有得到任何氧氣的補充,還被煙霧嗆得咳嗽不止,父親的咳嗽聲已經變得越來越小了,身體任由別人拖拽著行走。
剛鉆進帆布底下,三個人就倒了下來。阿木躺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著,父親有些軟癱的躺在地上,沒有了咳嗽,口鼻眼中分泌了不少液體,氣息也變得越來越微弱,金蓮也摘下了毛巾,大口的呼吸起來。
帆布下,兩盞手電筒照射了過來,直射著阿木他們三個人。
“阿木,快看看你爸,他好像快要不行了。”金蓮撇了一眼阿木的父親,然后說道。
阿木趕忙坐立了起來,揪著父親搖晃了兩下,父親卻沒什么反應,接著又是一陣推搡,卻還是毫無反應,自己也還沒有緩過來,還在咳嗽中。
金蓮看了看阿木,又看了看父親,用手擦拭了一下父親的嘴巴,深呼吸了一口,對著父親就進行了人工呼吸,一次吐納,一次胸膛按壓,終于在第三次的時候,父親發出了微弱的咳嗽。
此時阿木已經稍微緩和過來了一下,咳嗽也變小了,趕忙將父親攙扶起,坐在地上。
大伙就靜靜地看著他們三個,父親左手中的骨灰盒還在抱著,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有節奏。
今夜過后,火勢會變成什么樣,沒有人清楚,還要燃燒多久,更沒有人知道,都在靜靜地聆聽,等待著。
遠處,昨晚燃燒的地方已經沒有了光亮,變成了漆黑一片。
停頓下來的時候,心態是焦慮的,時間變得異常緩慢,每一點風吹草動都在牽引著每個人的心神,但是,都太過勞累,不知不覺中,都昏睡了過去。
當天明的時候,眾人已經倒成了一片,昨晚,什么時候睡著的,已沒人記得,附近的地面已是一片漆黑,遠處的山林還在冒著滾滾濃煙,向空中蔓延而去。
此時數十平方千米的地方已經被燒毀,漫山遍野的焦黑色,毫無生機可言。
眾人爬出營帳,看著眼前的一片焦黑,沈默不語。
多日以后還能看見遠處的煙火,已經向西和北蔓延了數公裏。也許只有大江大河和雨季到來的時候才能夠截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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