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止感到自己浮在水中,身體隨著水流沉浮,像一朵無根的浮萍。
他神思渙散,一會兒像是還在百獸籠,他剛結(jié)束戰(zhàn)斗,躺在地上,嘴里泛出獸血腥味,望著被籠子分割成一塊一塊的天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一會兒像是到了百鬼迷宮,手里握著刀,刀正中那個說討厭他名字的同伴,耳邊是心魔“喋喋”笑著,他望著身側(cè)再晚一瞬就要了自己性命的刀,心里厭煩至極;一會兒像是到了遍布尸體的荒野,低頭就能看到懷抱嬰兒的母親睜大的雙眼,看到前一秒嗤笑的仙人鮮活生命的流逝……
宛若斗轉(zhuǎn)星移,他神思再定時,眼前只有一人,他白衣勝雪,眼含暖意,滿心都是他。
吳止回神,避開前面那人的視線,一眼看到四周閉鎖的房間。
他到了迷宮下一間內(nèi)房。
他身心俱疲,視線又轉(zhuǎn)向眼前這人。
這人正是“清凜仙尊”。
吳止無聲嘆氣,他渾身濕透了,身子極乏,索性原地坐下靠著墻休憩。
“清凜”走過來,靠著吳止坐下,他伸手讓吳止靠在他懷里,溫柔地?fù)崦侵沟念^發(fā)。
吳止心里知道是假的,可太累了,他還是閉上眼,躺進(jìn)溫暖的懷抱。
衣服漸漸烘干,吳止渾身暖和起來,正要昏昏欲睡。
突然,他感到背上一片濕濡,他迷茫地睜開眼,茫然道:“師尊……”
身側(cè)蒼白的手垂落在一旁,身后溫暖的身體突然如冰般硬冷。
吳止轉(zhuǎn)頭,“清凜”胸口有一個碩大的傷口,深可見骨,血汩汩地流。“清凜”閉著眼,像是已經(jīng)沒有了生命。
吳止伸手按在“清凜”胸口,試圖止住血,血卻止不住,紅色沾上了他的手。
“師,師尊……”
吳止將腦袋里知道的所有修復(fù)符文都施展了個遍,才頹廢地癱坐在地上。
他像是忘記了這里是詭秘的百鬼迷宮內(nèi)房,忘記了眼前的“清凜”,不過是他心魔的化身。一心只想著,絕對不能讓清凜去死,即使這是假的清凜。
半響后,失去生命的“清凜”憑空消失。取而代之出現(xiàn)的又是一個白衣勝雪的“清凜”,他眼含暖意,滿心都是吳止。
他胸口干干凈凈,沒有那個致死的傷口。他再次坐在吳止身邊,將他攬進(jìn)胸口,伸手輕撫這吳止頭發(fā)。
吳止埋著臉,身體輕輕顫抖著,一把抓住“清凜”的衣襟,輕輕呢喃道:“求求你,別走……”
“清凜”輕拍他的背,無聲地安撫著。
即使是假的,也溫柔地讓吳止留戀,可愈讓吳止留戀,失去的那一刻,就更加讓人無法忍受。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重復(fù)了多少次。
“清凜”再一次在吳止眼前死去時,吳止?jié)M眼通紅,卻再擠不出一滴淚水,他渾身打著顫,透支著身體的靈氣,再次祭出一記修復(fù)咒。
“他死了,你為什么要獨活?”心魔在身邊引誘。
吳止沒有講話,手卻伸進(jìn)懷里抓住了匕首。
“對,跟著他去吧,去了就不會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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