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砸在洞壁上，清凜舉劍正要一劍斃命，劍還未落下，卻再難動彈。
劍柄上牢牢握著一只手，是黑衣人。他像是對清凜招式十分熟悉，之前一味忍讓，此時才出手，一下就讓清凜再難進一步。
“你是誰？”清凜已經猜到，自己身上的半條命就是黑衣人的，所以篤定他不會對自己下毒手。
黑衣人不出聲，只將清凜輕輕一推，與他隔開距離。
“你是仙族?！鼻鍎C篤定道，“千年前就籌謀鳳凰族滅族，在仙族頗有威望，且與名門關系甚好。是木元仙尊？蓬合仙尊？天白仙尊？”
木元仙尊、蓬合仙尊、天白仙尊均是仙族長老院長老。
清凜聲音越低，“或者……是六悠仙尊？還是無量師尊？”
黑衣人暗嘆一聲，掀起面罩，露出底下那副儒雅的面容，“當時就不該讓你去議事會跟著六悠瞎搞。你是我的精心挑選的孩子，就該安安穩穩呆在滄瀾山，冷情冷心一輩子。現在卻被六悠帶壞了，有副多余的菩薩心腸，阻攔為師辦事。”
山洞昏暗，法術喚出的火焰晃動不止，照得黑衣人和善的臉有如鬼面。
“無量師尊?！鼻鍎C低著頭，握在嚴霜劍上的手青筋暴露。
“小吳凜，為時不晚，你隨為師回去，我已找六悠討了他的空間，待你在里面滌凈感情，便在滄瀾山潛心修煉吧?！睙o量仙尊話里帶笑，語氣像是在喊頑皮的弟子回家一般輕松。
兩人止了手，不一會兒塵土散去，空中兩人的身影落在眾人面前。
無量師尊在三界可謂家喻戶曉，此時一露面，當即驚住了眾人。
吳止視線落在清凜身上，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其中有部分是他的，更多的是清凜的。
清凜抬頭，他臉上仍舊是冷冰冰的，只視線牢牢盯著無量。
“乖徒兒，隨為師走吧，為師決計不會為難你的小朋友們。”無量帶著輕微的笑，向清凜伸手道。
清凜望著那只手。這只手，他牽過無數次。
鳳凰族滅族當日，他主動入魔相，奄奄一息之際，無量、六悠到場。無量看著尸橫遍野的妖族圣地，一向笑著的眼含著冰，但對上吳凜時，眼中冰釋雪消，只溫聲解釋是他父親摯友，來接他回仙族。
無量當時也向他伸出手，吳凜盯著這只手，一動不動。無量很有耐心，耐心到吳凜都不耐煩了，將手放進他手中。
仙人滅了鳳凰族，他也殺了許多仙人，他不知道回到仙族會遭受什么，但無量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如這個人般溫潤，讓人消除不安，實在難令人生出反感。
回到仙族，他想的那些都沒遇到，無量始終護他周全。
無量交友無數，上至仙族長老，下至人族走夫，在他這里，身份從來不是標簽。他嚴厲呵斥肅參與清運動的仙人，甚至說動平息了肅清運動，日后也一直為混血仙族和鳳凰族幸存者奔走。
如此，吳凜誠心拜師。多年后，吳凜成了三族聞名的清凜，比起那個只見過寥寥數面的父親，他甚至更敬重無量。
原來一切都是假象，無量不但參與鳳凰族滅族，藐視人命設計起尸大陣擾亂三族秩序，連清凜也不過是他精心挑中的守命器具。
這千年的師慈徒孝，就是場笑話。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鼻鍎C開口，話中愈發決絕，“父之過，子當糾?！?
說罷，清凜提劍，一瞬沖至無量身后，趁無量不察，一劍直指無量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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