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說了不得了的話。”清晨，和煦的風溫柔地喚醒秦麟，他下意識地摸身旁的床鋪，男人并不在。窗臺上的多肉植物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他盯著那些美好的小東西看，慵懶地，一點也不想起床，但漸漸恢覆思考能力的大腦還是不斷重覆昨晚發生的情節：“該死的，他不會當真了吧。”

一咕嚕爬起來，不但海萊恩不見蹤跡，連伊娃也不在這兒。

“看不出他的字這么漂亮。”床頭放著干凈的衣服和一張紙條，上面寫的是通用語，清秀工整的字跡跟男人的性格一點也不沾邊。

“親愛的麟，早安……我靠，這家伙好肉麻。”秦麟抱著膝蓋，在床上看海萊恩的留言，一邊吐槽他的用詞，不過心裏暖暖的：“我暫時回小島清理廢墟，那裏有很多奈法利斯儲備的草藥，如果不幫他搶救出來可能會被干掉，為了保證你不失去丈夫，我只好回去當苦力了。對了，納魯獸在這個時代已經是傳說中的生物了，伊娃留在你身邊不太方便，所以我把他帶走了，你也不要隨意變身。醒來后去找瑪麗小姐，別忘了吃飯，我很快回來，你的海萊恩。”

魔法世界最神奇的地方，就是連紙片也有變化能力。剛讀完，秦麟手裏的白紙就開始分散，緊接著幻化成一只只白色蝴蝶，朝窗外飛去。

“愛搞浪漫的家伙。”是錯覺嗎，他們現在的相處模式好像熱戀中的情侶一樣，這可不是好兆頭。

秦麟搖搖頭，決定暫時放下這些煩惱，先去填飽肚子再說。其實他始終不信那頭龍會真的愛上誰，或許一切都是逢場作戲，當不得真。不管怎么說，夜晚已經過去了，他不允許自己產生瘋狂的想法，昨天發生的所有事，都是在黃色魔法球的作用下產生的，不能作數。現在他清醒了，應該堅定立場，搞清楚自己的地位，順便想想今后的麻煩。

先愛上的人就輸了，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他不能一敗涂地！

“平常心！”他深呼吸了幾下，穿上衣服，從二樓下來，剛好遇到幾個從浴場回來的年輕女孩，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圍在一起討論。

雖然不想偷聽，但那些竊竊私語還是不斷傳進他耳朵裏——真是個美男子，好喜歡，一定要搭訕之類的話語讓秦麟十分困擾，趕緊逃到大廳，免得被圍觀，這會讓他很不自在。其實他看過自己的人形態，比海萊恩差遠了，甚至不如海德和變身后的蘇伊娜，不知道這些女人花癡什么。

“孩子，昨天睡得好嗎？”剛下樓，就遇上親切的瑪麗小姐。

“這是我從出生以來睡得最好的一個晚上。”他們愉快地交談，聊了很久。

通過談話，秦麟才知道這間旅館只有瑪麗小姐一個人。但她沒有太多事，大部分時間只是坐在柜臺前算賬，或者和老朋友敘敘舊。至于漿洗掃除，招呼客人一系列繁瑣的雜事，有很多可愛的木偶人可以代勞。這不是海萊恩使用的那種邪惡的召喚術，更類似傀儡術，為沒有生命的木偶賦予動力，它們靈巧地收拾打掃，比真人還能干。

“來吧，我需要一點你的血液、毛發和指甲。”推開地下室的木門，瑪麗把秦麟帶到自己的魔法實驗室：“這聽起來有點變態，不過相信我，我的方法比法師協會那些老東西安全得多，至少不會讓你痛不欲生。”

說完，她拿起工具，開始收集需要的物品，然后放進奇怪的容器裏。整個過程跟醫院體檢差不多，也沒有什么疼痛，但秦麟揪心的是自己的手臂，那裏被惡魔註射過什么東西，讓他很不安。也許他身體裏的異能就是來自于觸手怪的饋贈，但他猜不透惡魔為什么這么做，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猶豫了一會，最終沒說出真相，而是迂回地問：“你能跟我說說上古魔神嗎？”

“抱歉，我對他的了解并不比你多。”瑪麗在桌前忙碌，把采集到的血樣倒在魔法卷軸上，一邊記錄變化。也許是看到秦麟臉上的失望，她想了想，又補充道：“關于這件事，你可以去問奈法利斯，一千年前的多蘭巴托戰役中，他和上古魔神交過手。”

“是*師伊利亞特引起的戰役？”關于這個傳說，他已經聽得耳朵都長繭子了：“這么說，問海萊恩不是一樣嗎。”

“你也不喜歡奈法利斯吧，他性格一向冷漠，總是拒人于千裏之外，除了他的兄弟，其他人不好接近。”瑪麗露出一個我完全明白的表情，繼續說：“我知道你的顧慮，但是這件事恐怕只能去找那家伙，因為當時海萊恩正處在失去摯愛的悲痛中，什么也顧不上，沒有參與對抗上古魔神的聯軍。”

“卡加德？”故事的脈絡漸漸清晰，原來這個人已經死了。

“海萊恩居然跟你說起他了嗎？”瑪麗似乎很驚訝，手上的動作不停，把魔粉撒在指甲碎片上，然后收集噴出的白煙，裝在玻璃瓶中仔細觀察：“實際上卡加德死了大約有五萬年了，但海萊恩不肯接受現實，他把愛人的靈魂儲藏在永恒之井裏，期待他的覆活。不過碎裂成那樣的靈魂要完全修覆是非常困難的事，他等了好幾萬年，最終失敗了。這些經過我是聽別人說的，因為他從來不提這件事，也許是因為心裏的裂痕還沒有恢覆。”

“他很愛他嗎？”秦麟托著下巴，假裝心不在焉，其實很在意。

血液和指甲都檢測完了，剩下頭發，需要格外小心。瑪麗用鑷子小心地夾起發絲，放到銀盤上：“孩子，我不應該跟你談論這些，但是，恐怕是的。你看過他的法杖嗎，卡加德的精魄棲息在那裏，一直陪伴著他，這根法杖他從來不讓外人使用。”

“是非常華麗的黑色法杖，還環繞著黑霧嗎？”這個混蛋，又騙了他一次，什么艾菲拉小姐，根本是卡加德先生吧！

“那可是他的寶貝。”瑪麗笑著，忽然想到什么，連忙走到書架前翻找：“我真是老糊涂了，說起上古魔神，我這裏有非常詳細的記錄。讓我看看放哪了，對，就是這個，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看懂上面的字，我研究了很久依然一無所知。”

那是一卷沾滿灰塵的手稿，泛黃，但因為是魔法材料，所以保存得很好。

秦麟翻開第一頁，居然是蒼勁有力的中國毛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