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端審判所,整個奧羅大陸最恐怖的地方之一。
它存在的目的只有一個——鎮壓一切反教廷的異端,以及有異端思想的人。
審判所的執法者是父神最瘋狂的信仰者,也被稱為創世教廷的劊子手,在處理異教徒問題上,從來都只有一個字——殺。和正統的神職人員不同,審判所的全體成員沒有任何顧慮,完全由審判長控制,而審判長直接向樞機院負責,即便是教皇也無權干涉。
有人說審判所的大本營比惡龍巢穴更加危險,惡龍或許還能被入侵者攜帶的稀世寶石打動僥幸撿回一條命,可一旦被那位鐵面無私的審判長視為忤逆父神教義的異教徒,除非父神降臨,否則就只有死無葬身之地。
然而,然而——
審判所的建筑風格與教廷神殿一致,圣潔肅穆而恢宏,前有一片佇立著大理石雕塑的廣場,完全升起的陽光柔和地投在黎艾身上,幾只白鴿嘩嘩地撲扇著翅膀,在她身邊,飛起,降落。
她就坐在廣場中圣徒雕塑的基座上,仰頭看著三十六層臺階上門扉緊閉的審判所,門上雕刻著一對守護天使,神圣威嚴。
據她所知,那位秩序與法則之神的轉生者萊安今天一大早就被教廷的執法人員抓了回來,罪行是違反宵禁和不守騎士訓練營規矩,黎艾猜測他至少得挨上二十鞭子。
為了推進任務進度,也為了她心中的某個猜測,黎艾得知消息后就等在外面,時刻準備著刷好感送溫暖。
換做往常,她大可以直接走進去,但最近半年來教廷的鐵薔薇軍在討伐北方的查理斯帝國,那位審判長也忙得不可開交。黎艾已經好久沒見到他了,當然,也有可能對方在故意躲著她,因為他陰了黎艾一把,將她心愛的小寵物送到了生死難料的戰場上,順便毀了她五年的布局謀算。
黎艾一想起來就心梗得慌,所以最好還是不見,免得見面后她忍不住拔劍捅死他。畢竟在外人眼里,居住在遺跡迷宮的神秘女祭司和審判長都是樞機院的走狗,現在撕破臉不劃算。
黎艾高舉起手,張開五指,看著陽光一點點透過指隙,印出其中淡淡緋紅的肌理,翻過來,掌心紋路細膩如羊脂,沒有丁點傷疤和老繭,像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這樣的手握劍一定很好看,然后把劍狠狠刺入某些狗逼玩意兒的胸膛,滾燙鮮紅的血飛濺在新雪似的手背上,那畫面想必更美……
在她漫無邊際的思維發散中,審判所高挑厚重的大門緩緩打開一條縫隙,像是沉睡的巨獸睜開眼睛黑梭梭地注視著人間。
黎艾一轉頭就和面色蒼白的少年對上視線,看到她的一瞬間,萊安臉上的痛意消失不見,揚起笑容,仿佛久別重逢般高聲道:“修女小姐,你沒事了嗎!?”
朝氣蓬勃的聲音隔著好長一段距離傳來,少年的面容幾乎模糊在淡金色的陽光里,黎艾抬頭瞇眼,同樣高聲回應:“嗯,老|毛病了,你快過來。”
像兩個小孩子遠遠地吆喝打招呼一樣,莫名傻得冒泡。
萊安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卻不肯抬腿,側頭靠在門上,像是虛弱得不行,又似乎是在撒嬌:“我受傷了,挨了整整二十鞭,你可不可以上來扶我一下?”
一副毛絨絨求擼的小表情,黎艾沒理由拒絕,她喜歡乖順又討巧的寵物,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她可愛的寵物不在身邊。
黎艾腳步輕盈地拾級而上,淺粉的裙裾翩躚蕩漾,在冬日泛白的陽光下,如同一朵生錯季節的櫻花,飄然而至。
萊安心頭一跳,像熟練流暢的樂曲突然彈錯了一個音節,他沒由來的想起族中舉行的婚禮,新娘穿著用自己羽毛捻線織就的純白花嫁,也是這樣提著裙裾,一步一步款款地走向……
黎艾走到他面前,目光似有若無地在他背后凌亂流血的雙翼上徘徊,在他感到不適之前,抬頭看著他說:“其實,我以為你不會乖乖來審判所受罰的。”
“當然了,我又不傻。”萊安已經回神,不自在地移開視線,然后露出一臉委屈不忿的神情,“但那個不正經的魔法師一大早就來找我麻煩,把我押到審判所,翅膀上的毛都差點讓他給我揪禿了。”
“誰不正經?希弗爾?”黎艾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萊安是怎么看出希弗爾不正經的,瞇瞇眼笑里藏刀白切黑還差不多,唉,怪她,把好好的一小孩兒養歪了。
“啊,我不想知道他的名字。”少年任性地別開臉,神情煩躁,“身為一個魔法師,他一不吟唱,二不帶法杖,哪里都不正經。”
氣呼呼地抱怨完畢,萊安緩緩站直身體,平靜海面般澄澈的藍眼睛清楚地倒映著黎艾白皙的面容,仿佛只是單純地好奇般輕聲問:“修女小姐,你跟他到底是什么關系啊?”
“你覺得呢?”黎艾把問題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總不能坦白地說希弗爾是他的試驗品之一吧,這聽起來多傷人,好歹人家也跟了她十幾年了。
“怎么這樣啊?”萊安不滿地嘟囔了一句,隨即一針見血,“絕對不是戀人,但他喜歡你。”
而且不給黎艾丁點反應的時間,萊安趁熱打鐵似的給自己加戲賣慘,皺眉癟嘴,委屈得不行:“所以我之所以會這么慘,都是因為你啊。他一定是看到我跟你在一起,心生嫉妒,就刻意針對我,要不是審判長傳令找他,他還想親自拿鞭子抽我呢!”
啊這……沒抽死你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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