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裝潢簡潔,壁爐里的木柴已經燒得差不多只剩下紅彤彤的炭塊,熱氣隨著那融融的火光氤氳開來,單看著也覺得溫暖和煦。
黎艾把懷里一摞書放在低矮的茶幾上,解下虎皮斗篷隨手扔到沙發里,干脆和洛伊一樣席地而坐:“讓我看看我給你布置的作業完成得怎么樣了。”
“嗯,我都寫完了。”琉克洛伊乖巧地用雙手把疊得整整齊齊的幾張羊皮紙推到黎艾坐的方向。
黎艾拿起來,定睛一看,隨即像怕傷到眼睛一樣趕緊撇開視線,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說:“洛伊,光寫完不行,我也不求你寫得好看,但至少能認出這是個什么字。”
“你這個字……”她努力吞咽下滾到嘴邊的差評,指尖抵著溫黃的羊皮紙把它推了回去,語氣已經盡量放柔,“重寫。”
但膽小的魅魔女孩似乎還是被嚇到了,薄而粉的嘴唇像春日初綻的櫻花瓣,輕輕抿了抿,小幅度點點頭囁喏著回答:“好,我知道了。”
黎艾摸摸洛伊細軟順滑的頭發,坐過去一點靠近“她”,拿出十二萬分的耐心循循善誘道:“洛伊,我不是真的想強迫你,但讀書認字就是掌握命運最基本最簡單的方式,明白嗎?”
聞言琉克洛伊只想白她一眼,也就不愁吃不愁穿的貴族敢這么說了,圣城以外有多少人要用命去搶一口吃的,更別提讀書識字了,把她這樣弱得可憐的女人丟出去,哪怕她再聰明會比劃幾下劍術,也只會被啃得連渣都不剩。
“嗯嗯嗯。”小魅魔板著瓷白的小臉嚴肅點頭,“她”應該還不理解救命恩人話里的意思,但只要是救命恩人說的,那就都是對的。
黎艾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扶額口吻無奈地說:“算了。”
語畢,她側頭貼在手臂,仿佛沒有骨頭似的懶懶滑落趴在茶幾上,銀色長發隨之散落在深褐的桌面好似一段輕緩流淌的柔白月色,她的瞳孔是剔透的琥珀色,不言不語看人時仿佛娓娓訴說著什么曼妙心事。
琉克洛伊下意識挺直腰背,眼神有些飄忽,不太敢對上那雙好似可以吸人魂魄的眼睛,如果不是他清楚這個女人確實沒有靈力,還要以為她在對他施展魅惑之術。
不對,他才是如假包換的魅魔吧?
琉克洛伊也附身趴下,尖尖的下頜抵著交疊雙臂,露出一雙水光瀲滟的紫眸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黎艾,一張本就不大的茶幾因此顯得愈發狹窄,他們之間只有一臂的距離,她似乎有些意外自己的舉動,纖長如蝶翼的眼睫一撩,映著暖融的火光有種驚人的媚態。
“告訴我,你現在心里想寫還是不想寫?”她嗓音輕緩的,帶著股誘哄的意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后壁爐燒得太旺,琉克洛伊覺得有些臉熱,他受驚似的垂下眼簾,迅速直起腰身恢復成原本的坐姿,還不忘對她的問題做出符合人物性格的回答。
他先是輕輕搖了搖頭,隨即又驚惶反應過來,小雞啄米似的地點頭。
“那今天就不寫了。”黎艾起身,如此利落地說道。
洛伊連忙按住住她即將抽離茶幾的手,臉上帶著惶恐和迷茫:“黎艾,你是不是生氣了?對不起。”
“你沒有做錯什么,不需要道歉,相反我很高興你能按照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做出決定。”黎艾安撫般用另一只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如果不想再被人抓住關進籠子里,你就必須學會保護自己。”
小魅魔眼中的迷茫之色更甚:“可只認字怎么保護自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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