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斌雖然驚訝，但說話的時機實在是不湊巧，以至于周偉、杜衛國等人根本就沒聽到。

當然了，就算聽到了估計也不會過多的在意，因為相較于王維斌的驚訝，陳繼祖陳師傅的操作那才是眾人關注的焦點。

只見109魚雷環形殼體部件被沉入裝滿淬火劑的淬火池后，陳師傅便快步走了過去，然后從一位徒弟手里接過溫度計，往已經沸騰的淬火池里一扎，片刻后拿上來湊到眼前看了一下，旋即一抬手：“起料！”

與此同時，身旁的徒弟口里的哨子吹了幾個短促的音符，手里的小旗子擺動了幾下，吊車操作間的工人立刻將沉下去的坯料吊起，數分鐘后隨著陳師傅一聲：“下料！”

秦意斌更是俯下身子，不顧部件上殘存的余溫，一雙眼睛差點兒就直接焊上去，就那么用貼在一個環形部件前從里到外仔細的看了好幾遍，方才抬起頭一臉見鬼似的盯著陳繼祖：“陳師傅……這……這……這……”

結果秦意斌這了半天也沒這出個所以然來。

不止是秦意斌，溫林、杜衛國同樣用質詢的眼神看著陳師傅，哪怕是周偉同樣目光中帶著無法言說的迫切。

坯料再次沉入淬火池。

如此反復數次，期間坯料抬起的間隔長短不一，速度也是有快有慢，看得人是眼花繚亂，直到陳師傅說了一聲：“可以了！”

吊車這才將是余個環形部件移到一旁的空地上，待配合的工人將吊車的纜繩拆下，一群人這才上前仔細一看，無不是吃驚的瞪大眼睛。

話音未落，陳師傅便看向了王維斌：“剛才那位同志說國外的魚雷生產廠，同樣的坯料處理需要三道工序，而我們只需要一個半，熱處理車間這里算一個，鈑金車間只算半個，比那個所謂的原廠減少了50%的工作量，良品率又不比他們差不說，成本還比他們的低，這樣的工藝技術還不比他們強？那什么算是比他們強？是個別同志無端的臆測和想當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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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維斌被這番話弄得差點兒當場噴血，卻偏生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

人家陳師傅說得沒錯呀，你一沒調查，二沒證據就說人家的技術不行，結果呢，陳師傅用實實在在的生產過程告訴他，漓東廠可不是單單僅限于完成所謂新型鋁合金的耐腐蝕問題，更進一步解決了該材料部件兒的的生產率和良品率的問題。

之所以如此，無他，只因為剛剛經過淬火的十幾個環形批量上面平整如鏡，別說變形的凹凸結構了，就是些許的移位都沒有，完完整整的就跟剛剛從鑄造模具里出來的一樣。

“這就是我們廠的新技術，徹底解決新型鋁合金部件兒淬火后板材變形的難題，如此，我們的生產就簡單多了，不但大大簡化后續的焊接工序，最關鍵的是成品率得到極大提高……”

這時候陳師傅不失時機的開口，那張布滿皺紋的憨厚面龐上寫滿了自豪兩個字，連帶著連聲調兒都高了好幾個八度：“當然了，就目前來看，我的這項新技術無法保證百分之百的部件不變形，但85%的不變形率還是有保證的，剩下的就算有變形也是局部的小變形，鈑金車間隨便一個小師傅就能處理，生產效率一下子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眼瞅著王維斌連人都要沒得做了，周偉趕緊出來打圓場，笑呵呵的先幫王維斌轉圜一下，而后誠懇的看向漓東廠眾人：“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你們漓東廠這是用什么辦法做到環形坯料淬火后依舊完好如初的？是獨創的新技術嘛？”

“我們是借鑒國外在新型鋁合金熱處理工藝上的先進技術，輔以國內的一些前沿資料，結合我們廠多年的實踐經驗，摸索出的這一套以903聚醚溶液與水融合組成全新的淬火劑，形成的這項有助于提高環形殼體良品率的全新工藝技術，其原理這樣的……”

方華迎著周偉探尋的目光，開口解釋了起來，期間陳師傅和趙東不失時機的補充幾個實際操作上的關鍵點，這才將這一新技術完整的呈現在眾人面前。

如此，王維斌還能說什么？非但什么都不能說，此時的他恨不得趕緊找個地縫鉆進去。

可以想見，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他王維斌不了解群眾，官僚作風重的帽子是扣的死死的。

“哈哈~~~老師傅消消氣兒，維斌同志還年輕，有些事情考慮的不周，我代表這次技術調研組向您老道歉……”

利用這個特性，高溫部件再以聚醚溶液作為淬火劑時，當部件進入溶液時，忽然標高的溫度會將聚醚析出，并以附著膜的形勢將部件兒包裹起來。

如此待水進行沸騰時，泛起的沸騰氣泡會被聚醚形成的附著膜完整的保護起來。

即在溶液升高到一定溫度時，聚醚會從溶液中析出，待降低到常溫后再次溶于水。

之前的殼體部件之所以在淬火之后發生形變，主要是因為淬火的介質水在高溫下的沸騰所致，其產生的大量氣泡就如同一記記重錘在降低部件溫度的同時，也轟擊者部件的表面，一來二去部件表面自然就會出現坑坑洼洼的凹凸構造和不同程度的變形。

而聚醚的主要成分是甲基環氧乙烷和甲基環氧丙烷兩種高分子聚合物，在一系列化學反應下，兩種化學物質相互結合形成聚醚，在于水融合后會形成一種逆溶性的神奇想象。

“……這樣一來，我們的部件在聚醚膜的保護下，避免了沸騰氣泡的轟擊，確保了部件的完整性，經過我們的實踐，采用903聚醚溶液，其逆溶性的溫度大約在73到78攝氏度左右，完全滿足我們部件的需求，至于工藝本身……”

方華本來口才就很好，哪怕是介紹枯燥的技術問題，同樣說得是深入淺出，十分生動，哪怕是最后總結，那也是振奮異常：“在世界范圍內也屬于先進行列，毫不夸張的說，我們廠的這項工藝完全可以跟任何一家歐美發達國家的同類生產廠相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