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影子說，“我是你的考官。”
影子的聲音并不蒼老又或是冷漠，甚至稱得上是年輕和溫和。
林槐卻隱約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第一個問題，你是一個很特殊的游戲者。在其他人都選擇忍氣吞聲的時候，你選擇了另一條獨辟蹊徑的方法。”影子說，“為什么？”
林槐抬起頭看看向他，影子巋然不動。
“或者換個方式來提問。”影子繼續說，“你覺得自己是正義的一方么？”
林槐笑了。
“如果我說是，你們會說，我血洗演播廳，殺了許多人，將溫室的居民們關在地下養蠱，活脫脫是一個反派。如果我說不是，你們也會想盡理由來給我開脫。我可沒想這么多亂七八糟的事啊。”他說，“我做這一切只是因為……你們想看一場話劇。”
“每一出漂亮的話劇，都有劇烈的矛盾沖突。話劇里有正派反派，也有主角和配角。嗯……這是我這段時間以來，沉迷于電視劇的經驗。”林槐眨了眨眼。他交纏雙手，撐起下巴，看向影子：“但我不想做正派，也不想做反派。”
“我只想做一個攪亂一切的，快樂而瘋狂的丑角。向觀眾拋灑玫瑰，用道具槍狠狠砸道貌岸然的主角的腦袋。在一切結束后，將迷路的小女孩抱回她的家。主角遵循道德，反派遵循劇本，只有隨心所欲的丑角，最自由也最快樂。”他攤開手，“這個回答你滿意么？”
影子客氣地說：“想不到你還挺有詩意。”
“第二個問題，你覺得你帶給了他們，幸福么？從核冬天到文明世界，在你離開后，你對你一手造成的這個結果，滿意么？”
“當然滿意，因為我獲得了快樂……”
“第三個問題……”
無數個操作性的問題向著林槐一一提出，甚至包括了扣分系統的計算方式。問到最后，林槐已經趴到了桌子上，他盯著天花板，嘆了口氣：“……還有多少無聊的問題，我想回去看電視了……”
“最后一個了，請忍耐一下。那我們現在進入最后問題吧，”影子溫和地說，“——在報紙墻前，你想起了哪些事？”
滋——
啦——
漫長而持續的電流聲伴隨著噪音，在房間里長長地響起。天花板上的燈蓋開始搖晃，并一下一下地開始閃爍。
林槐全身的衣物在那一瞬間，全部被染上了深紅的顏色。磨砂玻璃開始活動，只在下一刻，便逼近了林槐身前。
玻璃上的黑影開始拉長、變寬，一直到，占據了整塊玻璃，將它完全變為最初的、漆黑的顏色。
“原來是……想起了……賭約啊……”漆黑的窗子注視著如臨大敵的林槐，說著，“林槐。”
“又或者，讓我用你的真名呼喚你？槐序。”
“完成……我們的……賭約……或者……成為……我們的……”
“一部分。”
漆黑的顏色纏上了林槐的雙手，沿著紅衣向上攀附，似乎是想把他也拉進那片影子里去。然而就在他即將沉沒的瞬間。
他不由自主地發出了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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