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色圈圈便是串子會的標記。”黃廷瓚這幾個月親自審訊過不少案件,懂得一些會
堂黑幕。
“想以死來威嚇我?哼!”曾國藩鄙夷地冷笑,“本部堂兼過兵部堂官,還怕這幾個草
寇!”
“聽說串子會有兩三百號人。”黃廷瓚的心還在跳。
“兩三百號人怎么樣?我們有一干多號團丁,還怕他們翻天不成?”曾國藩突然略帶興
奮地說,“叔康兄,你剛才還說廖仁和與會堂的聯(lián)系沒有證據(jù),現(xiàn)在證據(jù)送上門來了。倘若
廖仁和這批家伙不是串子會的人,串子會怎會送這封恐嚇信?”
黃廷瓚說:“大人分析得有道理,看來廖仁和是串子會里的人。”
“是串子會里的人,就更應(yīng)該重判了。事不宜遲,我看明天一早就把這批人押到紅牌樓
去殺頭示眾。”
“全部殺頭?”黃廷瓚驚疑地問。
“全部殺頭。”曾國藩沉下臉。
“其中有一個十七歲的孩子、一個六十二歲的老頭,是不是從寬處理?”
“不分老少!這種人,留下一個,就留下一個隱患。與其日后為害社會,不如現(xiàn)在殺掉
了事。”
曾國藩的態(tài)度如此堅定,黃廷瓚不敢再說什么了,只是期期艾艾地嘀咕:“一次殺十多
個人,審案局成立以來,在長沙城里還沒有過,最好先跟駱中丞打個招呼,請來王旗再殺
人,省得以后招致口舌。”
“你說的有道理,倘若沒有這封恐嚇信,是應(yīng)該先告訴駱中丞,請來王旗。但現(xiàn)在卻不
能按常規(guī)辦事了,早殺早安寧。萬一明天夜里串子會沖進審案局搶人,怎么辦?殺這種會堂
匪徒,駱中丞不會不同意的。”
“我看,五谷豐老板吳新剛也要抓起來,不抓不能平民憤。”黃廷瓚又提出一個問題。
曾國藩沉吟良久,默不做聲。黃廷瓚似乎得到了鼓舞,頗為激動地說:“大人,騷亂要
鎮(zhèn)壓,但貪官污吏、奸商惡棍也要懲辦。”
曾國藩點點頭,說:“叔康兄,你的話說中了要害,但眼下我無權(quán)辦這種事啊!我不過
一在籍侍郎,暫時奉命幫辦團練,只能鎮(zhèn)壓匪亂,無權(quán)懲辦腐敗。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呀!”
曾國藩撫著黃廷瓚的背,凝視著窗外漆黑的夜景,略停片刻,輕輕地說:“叔康兄,有
朝一日國藩能任一方督撫,一定請你前去襄助,我們齊心合力,清除貪官污吏,打擊奸商惡
棍,先從自己做起,兢兢業(yè)業(yè),克勤克儉,為皇上辦事,做全省官吏的榜樣,整頓社會秩
序,扭轉(zhuǎn)不良風氣,做一番移風易俗、陶鑄世人的偉大事業(yè),方不負我們當初在岳麓書院的
寒窗苦讀。”
黃廷瓚渾身熱血奔騰,他緊緊握著曾國藩的手,激動地說:“好!到那時,廷瓚一定鞠
躬盡瘁,死而后已。”
黃廷瓚走后,曾國藩從地上抽出那把短刀,細細地看看、摸摸,然后放進信套,一起鎖
進柜子。這一夜,曾國藩不住原來的臥室,揀了一間衙門中最不起眼的小房間睡下,叫康
福、蔣益澧等人睡在他的旁邊。
第二天,當天色尚未全亮的時候,曾國藩命國葆帶領(lǐng)一百五十號團丁,押解廖仁和等十
三名搶米行的犯人前往紅牌樓。國葆不解:“大哥,天尚未亮,不可以晚一點嗎?”
曾國藩嚴肅地對滿弟說:“你還年輕,不懂得世界的復(fù)雜。這些人既然與串子會有聯(lián)
系,難保串子會不中途攔搶,還要提防他們劫法場,所以要愈早愈好。你一到紅牌樓,就命
團丁將四方路口堵好,不能放一人進來,一交卯正,便發(fā)令行刑。”
國葆押解犯人走后不久,荊七便慌慌張張進來稟報:“大人,衙門外黑壓壓地跪著一大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書友正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