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我看到京報上登的老中堂的奏章，說刺客拒不招供，估計是個報仇的漏網(wǎng)發(fā)逆。
老中堂分析得對極了。我看完全就是這回事。馬穀山殺長毛何止千百，定然與他們結(jié)下了大
仇。
張文祥這個王八蛋舍掉自己的命，拖馬穀山一道上黃泉。你們看呢？”鄭敦謹轉(zhuǎn)過臉，
對前來迎接的魁玉、張之萬、梅啟照等人打了兩下哈哈，“我看你們各位呀，今后都得小心
點，當官的誰沒有幾個仇人呀！”說罷，自個兒哈哈大笑起來。
張之萬說：“我于審案一事無經(jīng)驗，還要靠刑部大老爺您來定案。”
“哪里，哪里！”鄭敦謹忙擺手?！袄现刑枚嗄昵熬彤斶^刑部侍郎，這世上哪個人
的花招，能瞞得過老中堂的法眼？
這個案子要我定什么案，老中堂奏章中的分析就是定案?！?
鄭敦謹?shù)倪@幾句話，說得曾國藩大為放心。這分明意味著，他不會再認真地審訊張文
祥，他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且一路走了四個月，既不是生病，也大概不是因游山玩水而疏
懶瀆職，說不定這個精明的刑部尚書早已窺視了某些內(nèi)幕。曾國藩又想起陛見時太后對此事
的冷淡，莫非殺掉馬新貽正是出自醇王的意思而得到了太后的默許？這個三十多歲的年輕太
后秉政十年了，治國的大本領(lǐng)寥寥，整人的手腕卻異常的高明陰毒，她是完全可以做得出蜜
糖里下砒霜的事來的。
第二天一早，張之萬便來告辭，如同跳出火坑似地匆匆離江寧回清江浦。自此以后，魁
玉、梅啟照等人也都不再過問此事了。鄭敦謹傳見一次張文祥，問了幾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后，
便到棲霞山去休養(yǎng)，一住半個月過去了，毫無返回江寧的意思?？磥?，他們都不想染指此
事，最后如何結(jié)案，都指望著曾國藩一人拿出主意。曾國藩和趙烈文等人細細商量著，如何
寫一份能夠使人相信的結(jié)案材料，既能夠向太后、皇上作交代，又能顧及馬新貽，也就是說
顧及整個官場的體面，且不能絲毫牽涉到湘軍，同時又可以自圓其說，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正在冥思苦想之際，卻不料馬案又出現(xiàn)了新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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