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塞冬手里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塊石雕。
這顯然不是歐洲這邊的石頭，雕法不是現(xiàn)代工序，更不像文藝復興時期的雕法，那一筆一刻間，似乎蘊著一個文明沉淀的歲月。
那是一塊紅得發(fā)亮的石頭，在陽光下閃爍著一層迷蒙的紅光，紋路龍飛鳳舞間鏤刻出一只展翼翱翔的火鳥……
不……
路西法認真地看了很久，終于確定，盡管這石雕看起來很像是火鳥，但是，細看之下，就能發(fā)現(xiàn)其與火鳥有非常大的不同。
火鳥之尾都是火羽，與鷹尾類似，或者這么說，整只火鳥就類似于一只巨形火鷹，與鷹類唯一區(qū)別就是火鳥有內(nèi)曲弧形鳥冠。
而眼前的石雕所刻之鳥，貴氣逼人，盡管為雕之死物，然而，凜凜然不可犯之意撲面而來，周身鱗羽齊布，鱗如魚，羽如孔雀，尾翼更是如同九根飄散于空中的彩帶，蜿蜒四方。
“這是……這難道是炎黃國傳說中的鳳凰？”
波塞冬微微一笑，托著手中石雕，目光稍瞥了路西法一眼，搖頭道：“不，這是朱雀。”
路西法對于炎黃文化的認知顯然還沒有到分辨朱雀與鳳凰的程度：“鳳凰與朱雀有區(qū)別嗎？”
波塞冬笑道：“鳳為雄為朱色，凰為雌為青色，朱色為火鳳，青色為青鸞，炎黃傳說中，鳳凰是朱雀的后裔，為百鳥之王，而朱雀為天之四靈之一，與鳳凰自然大不相同。”
路西法微皺眉：“不管朱雀還是鳳凰，在我眼中都和火鳥差不多，說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拿出這石雕？”
波塞冬這次沒有笑了，表情漸漸變得嚴肅，眸子中閃動著某種波動，在這股波動的影響下，海巖之外的大海，海浪倏然變大，拍在海岸邊，濺起千堆雪。
“路西法，你相信嗎？在這顆星球的核心處，沉睡著一只神獸。”
路西法一怔，隨后笑了，笑得肆無忌憚，笑得手里酒杯都握不穩(wěn)了，他伸手指著波塞冬：“我……我說……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核心？你有那個能耐進入地球核心了？認真點，別逗我開心！”
波塞冬一直保持沉默，直到路西法的表情變得驚疑不定了，他才緩緩地道：“它感覺到了我，然后在那股光芒的牽引之下，我沉到了地心。”
他的眸子漸漸綻出強烈的波動，表情也變得狂熱起來，那模樣，如同一個狂熱信仰的信徒。
“路西法，你能想象到嗎？無窮無盡的巖漿與地心之火在它面前，就像是一面平靜的小湖，它是如此巨大，靜靜地沉睡在漫天巖漿與烈火之地，在它面前，我就像是高山面前的一顆小石子，而那具沉睡的身軀中，只是散出來的那一點點氣息，就讓我仿佛能夠感覺到整個宇宙的呼吸！而最令我感到恐懼的是……就是這樣可怕的神獸，它的身軀上竟然有數(shù)道裂痕，那裂痕，我一眼就能看出，是被某種利器所傷，無窮無盡的巖漿與地心之火正在用一種非常緩慢的速度滋養(yǎng)著那些傷口……”
波塞冬猛地站起身，轉身走到窗邊，凝視著眼前濤瀾動天的大海，沉聲道：“看吧……這個世界很大，大到我們擁有對于普通人來說已經(jīng)能稱之為神的人都無法看到所有，盡管我們已經(jīng)如此強大，但是，在面對種種自然之威時，仍然能感受到一絲心悸，所有的一切，在那只沉睡在地心深處的神獸面前，都是如此微不足道，然而，就是如此偉大，如此強大的存在，它竟然也會受傷……”
波塞冬緩緩轉回身，他的身軀將漏進窗戶的陽光都擋住了，在路西法身上留下大片陰影。
“路西法，這個世界非常大，你我所仰仗的力量不值一提，甚至可以稱得上弱小，既然你對炎黃文化也有所了解，那你一定明白坐井觀天這個成語的含義，正如我之前和你說的，沒有經(jīng)歷過，就永遠不會懂……”
“永遠不會懂得，自己對于這個世界到底有多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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