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一位貴婦指著她笑罵:“好啊,你敢借機(jī)笑話我們長得胖!”
媚娘捂著嘴笑,又和大伙兒推搡了一陣,方說道:“不是不讓大家去賞玩,只是那片林子確實很好,只怕玩得興起,誤了飯點,回來飯菜都冷了……”
她略略沉吟了一下,忽然興致高昂地道:“梅林邊有曲廊,有水亭,不如我們也學(xué)狩獵人家,嘗試一下野外生活——在廊下林邊架起大堆炭火,將美酒果品搬過去,親手割了新鮮牛肉在火上烤熟來吃,一邊欣賞白雪紅梅,詩興上來,還能吟詩對對子……那風(fēng)味只怕比圍坐在宴席邊呆呆吃飯有趣多了!”
“別有情趣啊,我贊成!”長興候夫人拍手道。
“太好了!”
定國公夫人一掌又要拍過來,媚娘趕緊躲過,定國公夫人又笑又嗔,一把將她拖過來:
“這主意甚合我意!我早年參加過一次狩獵,做過這樣的事:在野外生割牛肉烤著吃,味道真的好極了!今日來的夫人們除了我年長些,都年紀(jì)輕輕的,誰也不忌口吧?都一塊兒去吃頓烤肉,雪地梅林烤肉吃,,一輩子能遇到幾次這樣的風(fēng)雅事!各位可愿意?”
“愿意愿意,每日坐著聽人服侍,今日也自己動動手,看能不能喂飽自個兒!”
貴婦們哈哈笑著,一窩蜂隨著定國公夫人和媚娘出了錦華堂,邊走邊說,朝那邊梅林去了。
一場風(fēng)雪過后,錦華堂梅林果然盛開得美麗驕人,在園丁們的精心護(hù)理下,有幾株品種稀罕難得一見的綠梅也綻開了星星點點的花蕾,枝干與紅梅白梅樹沒什么兩樣,最難得是那些花瓣兒,碧綠通透,翡翠雕琢似的,一朵一朵錯落有致地鑲綴在褐色梅枝上,無比精巧奇麗,貴婦中大多從未見過這種嬌貴珍稀的綠梅,都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嘖嘖稱奇,便有見過的人站出來,帶著些炫耀和賣弄,細(xì)細(xì)向大家介紹綠梅的成因和復(fù)雜的培植工藝,還說到它的藥用價值,大家更覺難能可貴。
趁人不注意,寧如蘭的貼身丫環(huán)紅葉走來,偷偷跟媚娘說:“三奶奶讓告知大奶奶:花廳里備好兩桌宴席,供老太太、太太和年紀(jì)大些的夫人們用,大奶奶只管照顧好這些年輕夫人們就好!”
曲廊下,蔡媽媽按著媚娘的吩咐,帶了仆婦丫環(huán),將一應(yīng)用具準(zhǔn)備停當(dāng),十來張小圓桌,上面擺滿果品瓜籽花生、美酒熱茶、各種各樣精致點心,幾十只綿軟的繡墩,無數(shù)只紅泥小火爐,炭火燒得旺旺的,廊下紫葉林里,也生了幾堆紅紅的炭火堆,三五個廚娘領(lǐng)了身系素色圍裙的仆婦將切好的新鮮牛肉、各樣青菜和熱水泡發(fā)過的魷魚片,用竹簽串成一串串,用竹托盛裝了,一一擺放在固定的地方。
天公作美,沒有起風(fēng),片片雪花飄落,卻不是大團(tuán)濃密的,而是零零散散,猶如天女散花般,這樣的景致,正適合在院林中游玩。
媚娘暗中的一點擔(dān)心多余了,貴婦們平日里養(yǎng)尊處優(yōu),一旦得了這樣一個機(jī)會,既新鮮又好奇,童心玩心大發(fā),一邊賞玩梅林,一邊搶著動手烤肉、烤點心、烤青菜、烤白薯吃,又烤好了互相送贈,勸身邊人吃吃自己弄出來的口味,每個人都覺得本人調(diào)制的味料好,室外院子里,不比在屋里拘束,大家放開來又吃又喝,盡情地玩,發(fā)自內(nèi)心地歡笑,嘻嘻哈哈,暢快無比。
只可憐老太太心愛的紫葉林,被一場大雪壓了樹冠,又再被煙火熏過,看去很是狼藉,還有那片美麗的梅林,被貴婦們趁醉攀折,要拿回家插瓶,偏媚娘也醉了,誰問都給,有求必應(yīng),新開的梅枝,幾乎被攀折殆盡,只剩了未開的花骨朵還能幸存在枝頭。
百多斤新鮮牛肉,包括貴婦們各人隨身侍女在內(nèi),加起來有四五十個女子,吃得不剩什么,所有青菜、點心也拿來烤了,一掃而光,十壇美酒開了八壇,余下兩壇,定國公夫人叫打開來,大家趁著醉意,分了幾派猜碼,結(jié)果喝得一滴不剩。
女客們乘醉盡興歸去,老太太才知道院子里紫葉林和梅林里發(fā)生的事,大發(fā)雷霆,可惜媚娘已經(jīng)醉了,被寧如蘭安排了婆子用一乘軟轎抬回清華院,并不曾聽到她的責(zé)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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